过了两天,果然有几个心怀叵测的戏子制造流言蜚语,信口雌黄地说杨一清妄议国政,在朝廷上飞扬跋扈,肆意奴役大臣,甚至勾结外党。恰好这一天,武宗心情愉悦,设乐宴饮。这些戏子趁机将精心编造的流言添油加醋地呈报给武宗,武宗竟然不假思索,深信不疑。
次日上朝,武宗面色阴沉,当面毫不留情地指责杨一清诸多莫须有的事情。
杨一清当下吓得面色苍白,冷汗如雨般淌下,他惊慌失措,急忙磕头,诚惶诚恐地奏道:
“臣世代受国家的浩荡恩惠,哪怕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这恩情的万分之一,臣怎敢有丝毫胆量在朝廷上飞扬跋扈,擅自揽权执政?还望圣上能够明察暗访,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若真有前面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请圣上毫不留情地治臣不臣之罪;若没有这些事,那一定是有居心叵测的近臣妄造流言,妄图迷惑圣上的圣明视听,也请圣上务必追查这造谣之人,治他个污蔑忠良之罪,如此一来,国家就万幸了,微臣也深感幸运了。”
杨一清此刻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委屈与焦急。
武宗听了这一番上奏,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看着杨一清皮笑肉不笑地笑道:
“朕先前所说只是一时的玩笑话,爱卿何必如此较真?朕难道不知道爱卿为人向来忠诚正直,怎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胡作非为?爱卿不要放在心上。”
杨一清当下又诚惶诚恐地磕头谢罪道:
“臣确实犯下大错,罪该万死,只盼望圣上能够亲近贤臣、远离小人,臣哪怕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臣冒死上奏。”
杨一清说罢,紧咬嘴唇,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滚落。
武宗听了这番上奏,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不善地说道:
“爱卿所奏‘亲近贤臣,远离小人’这两句话,贤臣自然应当亲近,只是不知道朕所亲近的小人究竟在哪里,想必爱卿心中有所见闻吧。”
杨一清见武宗面露不悦,心中一紧,赶紧磕头,言辞恳切地奏道:
“陛下聪明睿智,神圣非凡,无人能及,怎会不知道亲近贤臣、远离小人的道理?这本不应让臣担忧。臣之所以不得不上奏,是衷心希望陛下日后能够加以提防,不要被那些奸佞小人所迷惑,臣这样做也算是报答陛下的浩荡恩情了。还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
杨一清此刻目光坚定,神情庄重。
武宗见杨一清言辞恳切,态度诚恳,这才渐渐平息了怒容,一言不发地退朝回宫去了。
诸位官员朝散后,杨一清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宅邸,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紧锁着眉头,心中暗暗想道:
“如今圣上对是非善恶的判断偏见不明,我若长久留恋这风云变幻的朝廷,必然难以有一个好的结局,不如当机立断,请求退休归田,还能够保全自己的晚节。”
于是,他来到正厅,对夫人田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如今已年过六十,岁月不饶人,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衰老,儿子也尚未成年。如果长久贪恋那虚无缥缈的爵位俸禄,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况且现在宦官专权,肆意横行,我性格刚直,不懂得阿谀奉承,一举一动,大多不能让那些奸佞小人满意,如今圣上的恩宠虽然看似深厚,却如那水中月、镜中花,不可盲目依靠。常说‘伴君如伴虎’,倘若有一天圣上的心意突然改变,我这一辈子的清誉和晚节,恐怕就要毁于一旦,反而不好。不如趁现在局势尚未完全恶化,急流勇退,果断地解除官职归田,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闲散农夫,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反倒觉得是一个绝佳的办法。至于名垂青史,功劳记录在史册上,后世自然会有公正的定论,现在实在不必过多考虑。我心意已决,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杨一清说这些话时,神情疲惫而无奈。
田夫人听了杨相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温柔地说:
“老爷考虑得周全极了。如今钱宁、江彬这类奸诈小人,专权弄事,把朝廷搅得乌烟瘴气,纲纪混乱。圣上又对他们盲目宠幸,老爷您刚直不阿,光明磊落,难保不被他们暗中忌恨,使出各种阴险手段加害。请求退休的计划,确实是一个明智的保全之道,只是不知道圣上能否应允?”
杨一清目光坚定,自信地说:
“不瞒夫人,今天早上朝,圣上就不由分说地指责我好几件事,说我揽权专政,在朝廷上飞扬跋扈。我当即不卑不亢地告诉圣上,一定是有小人心怀叵测,妄造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