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如墨,一枝梅宛如暗夜幽灵,悄然潜入城中。他身形如电,脚步轻盈得仿佛踏在云朵之上,每一步落下都毫无声息,仿佛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一路潜行,目标明确地朝着皇宫快速前进。
来到皇宫,他轻轻一跃,如灵猫般跃上瓦栊,悄然伏身,凝神静听。宫殿之内,起初传来阵阵饮酒欢呼之声,热闹非凡,那声音仿佛能冲破屋顶,直上云霄。杯盏碰撞之声清脆悦耳,众人的欢声笑语在宫殿中回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逐渐散去,宫殿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却并未打探到什么关键消息。
不多时,宸濠回到寝宫。一枝梅如同影子一般,再次悄无声息地伏在寝宫的瓦栊之上。
只听下面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却带着一丝担忧:“千岁今夜进宫,何以到这时候?现在城外官军攻打如何了?”
宸濠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自满:“官兵日夜攻打,却不妨事。南昌把守甚严,他们急切攻打不下。孤业已打听切细,王守仁仍在吉安,并未前来。前数日,孤已添兵与非幻道人,相助他排设非非大阵。半月后王守仁即欲全军覆没了!现在一枝梅等所带攻打城地之兵,孤又与李自然设了一条妙计。官军才来,锐气方张,不可与敌。等他攻打多日,三军疲惫,然后出奇兵以袭之。一枝梅等虽勇,其破必矣。”
女子又问,声音中充满疑虑:“闻得千岁急欲进取南京,现在究竟若何定议?”
宸濠回应道,语气中带着果断:“那是刘养正不识进退,南京急切何可进取?孤已作为罢论了。”
女子接着道,话语中透着谨慎:“臣妾之见,亦以为先固根本,后取南京。若合其本而取其末,是败亡之道也。但不知安庆近日曾否攻打下来?”
宸濠大笑道,声音中充满得意:“早已攻破了,雷大春现在那里据守。如此,且等非幻道人排设非非大阵,破了王守仁之后,再进攻南京不迟。”
随后,便是一阵暧昧的亵秽之语。
一枝梅听得真切,心中暗忖:“原来如此,看来得赶紧通知兄弟们早作准备。”随即如飞燕般穿房越屋,趁着夜色出城。
周湘帆等人正在焦急盼望,只见一枝梅犹如夜空中的一道黑影,瞬间飞落。此时,不过四鼓光景。
周湘帆等人急忙接入内帐,急切问道:“兄长前去打听消息如何?有什么诡计?”
一枝梅将听到的话一一道来。
周湘帆皱眉,心中忧虑道:“如此情形,确实得早作准备方好。”
杨小舫在旁说道:“以小弟愚见,莫若将计就计:以诱敌之策,去诱贼军出城;然后反兵以攻之,必获大胜。一面可急修书告知元帅,请其早作准备,破妖道的妖阵。不识兄长之意何如?”
一枝梅点头,心中思索片刻后道:“贤弟之言,正合吾意。”当即修书,差心腹连夜驰往吉安,告知王元帅消息。
次日,一枝梅与周湘帆、杨小舫、徐寿商议诱敌之策。
一枝梅道:“今日即可以诱敌矣。”
周湘帆问:“诱敌之策若何?”
一枝梅指着地图说道:“吾观离此地五里有座马耳山,此山虽不高,势颇曲折。徐贤弟可于今夜暗带轻锐二千,往那里埋伏。俟贼兵追过此处,贤弟即出兵截杀过来,以断贼兵归路。周贤弟可引兵三千前往,离城西北有座大王庙,可于此处埋伏。俟贼兵出城,便可就近夹击。愚兄与杨贤弟前去诱敌。”
分拨已定,众人心中虽有忐忑,但也觉得此计可行。
夜间,周湘帆、徐寿二人各自引兵前去埋伏。一枝梅传下密令:攻城士卒上午全力攻打,骂声不绝,比前几日更加激烈。巳牌时分,渐渐疲惫,过了午时,愈发疲惫。到后来,有的席地坐骂,有的虚张声势空骂而不攻打,最后干脆席地而卧,疲惫不堪。
把守城池的贼兵见此情形,心中疑惑,却也立刻报知宸濠。
宸濠闻报,心中大喜,暗道:“此乃天赐良机。”命邺天庆督率游击马如龙、指挥王士俊、副指挥使李三泰并精兵五千,冲出城去,乘官军疲惫之时大杀一场。
邺天庆心中却有疑虑,进宫向宸濠进言:“一枝梅诡计甚多,难保其中无诈。千岁可使马如龙、王士俊、李三泰出城攻击,末将请为后劲,以防敌军前来袭城。若全军齐出,万一敌军用诱敌之计,于左近埋伏精锐,俟我军一出,他便前来袭城,那时如何抵敌?”
李自然在旁附和道:“邺将军之言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