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圣诞随西俗,今宵圣诞愿难遂。
那年我23,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喜欢上了如父辈般的男人。
也许是在我见习期间他给我的呵护吧。要知道,一个在襁褓中丧失父爱的女孩,对父爱的追求是多么强烈且沉溺。
我经常在校园里不经意地见到他。他那种男人特有的成熟美和持重就水乳交融般地沁入我的渴望父爱的心房里。于是,我开始注意他在校园出现的规律,就有目的地在一个交叉路口静静地等待。
“女人也好色”?曾经有这样一个聊天室让我瞠目。怎么用这样的黄的室名?!可经历了歧恋以后,我又觉得,此言甚是。嗳,我真是无药可治了!我也好他之色呀!用不着我形容他如何英俊,如何貌若潘安,因为我已经是“情人眼里出潘安”了。
真正跟他零距离接触是在大四。为了让他注意到我这个暗恋着他的学生,我故意迟到。阶梯教室里已经坐得满满,他的选修课总是最吸引人的。得到他的允许,我有意在他面前甩了一下我长长的发辫,还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再在前排没座的地方挤了个座。我相信,我这一连串的举动会引起他的注意,我更有信心,我的美貌也会让他动容!
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
据说,姻缘是前世注定的,是写在三生石上的。我相信这种说法。要不怎么在见习期间,他就分配到我的小组里来呢?
见习期间他对我的关怀与指导我就一笔带过吧,因为那是每位大中专毕业生所必须经历的,也必然会体会到的。
见习结束,我和他就自然而然地熟悉了,我就成了他关注的学生之一。
见习结束,正是圣诞节。我主动请他到城里最有韵味的“密逻湾”音乐茶座过平安夜。他痛快地答应了,但符加了一个条件——由他埋单。我当时开心地笑了,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持淑女形象,我会哈哈大笑的。因为这应了一句民谣——我请客,你埋单。为了能跟他一起过节,什么条件我不会答应呢?
这茶座是一个穹窿式的网架结构玻璃天棚。那么大,仰望,仿佛置身于天穹之下;平视,恍若参加盛大聚会;环顾,又回归幽静的小自然。
这是一个园林式的框格隔离的小空间。一张式样别致的玻璃桌子上,一支百合插在白色的筒槽形的玻璃瓶里,一袭的白,淡淡的香。四张晶莹的钢化玻璃拉丝靠背椅,现在空着三张。我是提前来的,此时只能靠欣赏这里的装饰来消磨时间了,——谁让我提早了一个钟头。
桌边是一块奇石,通体白色却随着天棚上投下的“日光云影”变化着色彩与形状。石边三两竿秀竹,四五丛野花,六七只雉鸡,八九块卵石,一弯弯流水。鸡鸣鸟叫,水潺泉响,叶飒花香,凑成了十足的乡村气息。
我陶醉在田园里,忘了时空……我忽然忆起了那篇《东方威尼斯》中的描写。那环境景观跟这里是多么的相似。突然间,我听到了骤雨敲打天棚的响声……我从深思中醒来……天棚上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雨点打击玻璃钢跳起的雨花爆着晶莹的小珠。
啊,平安夜!你怎么用这骤雨汇成银河,阻挡有情人相会呢?
正懊恼间,他出现了。他浑身的水,可脸上依然是他那特有持重的微笑。
啊,即使是骤雨倾盆,他也准时赴约。啊,我欣喜,他心中有我!我猛扑过去,紧抱住他,在他唇上按上的红红的爱的烙印!那么久,那么热。他一动没动,但我听到了他的心的剧烈呼唤!
我想,这一夜的缠绵也无需赘述,因为少女的爱一如瀑布冲腾,一往无前!当然我是个别现象,因为我把初吻与初恋都给了一个我父辈般的情人——这就不一定是每个少女所能经历的。可我却以此为荣,因为我把爱献给了我的至爱!
他没有动,静静地接受热吻,而稍候却吃力地推开我。他理了理头发,坐下了,接着就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意思是让我坐下。
我们品茗茶,我们尝糕点,我们欣赏音乐,我们观察天棚上雨花变化。我们就是没有交谈,只是用心灵的窗口交流着必须禁忌的话题。
我们不尴尬,因为我们有交往的尺度。他一来我就越界了,那个吻已经堵住了他的言路。他应邀来了就带来了谨慎,他坐下了就拒绝了我的自作多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正因为他无声的警告触发了我的矜持。我再也不敢有越轨的言行,这才使得约会如我所愿地进行。
从此,我们年年圣诞随西俗,都相约在这里过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