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也大不如前。
每当哄睡媛媛,白鹭会坐在梳妆台前,面对自己的素颜,就有顾影自怜的感受。脸颊的消瘦几乎抹平了酒靥,消瘦的脸颊再也见不到消失了的嫣红。苦闷写上脸庞,就不再有笑意。白鹭无心装扮自己,哺乳使她老是带着一身乳酸味。最怜爱的是那一头长发。如果只梳不洗,一天也要趁媛媛安静躺在摇篮里的时候,花个把钟头梳一梳敷衍了事。白鹭想如果长此以往,她的长发辫将变成粗麻绳。
媛媛哭闹,白鹭心烦。媛媛睡觉,白鹭又闷得慌。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去想什么,会想到什么。她呆坐着,面对着在梦里不停吸吮着乳汁的媛媛,母爱让她一时一刻也放不下媛媛,梦想又让她放下媛媛去追求。有时候白鹭会想到:我挣脱了妊娠期的抑郁,我会不会在哺乳期患上抑郁。她觉得像现在这样生活环境、生活条件和生活方式,患上抑郁症是迟早的事。
想着想着,白鹭禁不住一阵后怕。这个“怕”字白鹭只能存在心里。因为她担心如果高俊知道她这样糟糕的心境,一定会加重他心理上的负担。再者白鹭认为她已经是高俊奋斗蓝图的组成部分,她必须为高俊分忧而不是成为他的负担。
为了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白鹭在网上查到许多资料,用以比照。她认识到育儿是母爱的传承。她给媛媛喂奶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正倚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吮吸着乳汁。那奶头的一紧一松,一伸一缩就是一首滋养生命的歌。她用心跳打着拍子,媛媛的吸奶声就是亲切的儿歌。白鹭走进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油水的炸锅声,高压锅的喷汽声……一声声组成了俚俗的音乐,在她心里产生和弦与共鸣。白鹭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媛媛坐在车上的幼儿坐位上。她细心地选购食品。她觉得自己是音乐界最好的营养师,高级主妇。这时,她听到的不是超市的嘈杂声,而是和谐昂扬的生活进行曲。
不停息地心理调节,白鹭艰难地走出抑郁,她开朗了许多。高俊回家总是争着做家务,抱媛媛。总是争着拖地板,洗碗筷、洗衣晾晒。白鹭感到不安,如果高俊把大好时光花费在这样的平凡小事上,他大展宏图将如何实现。而高俊呢,总觉得亏欠妻子。他怎么可以让才华横溢的妻子去做一个平凡人都可以做到的贤妻良母,心甘情愿的相夫教子。
抑郁也好,走出抑郁也好,平凡的日子总是一天天如白驹过隙一样溜过去了。白鹭觉得为了高俊的“高瞻远瞩”,为了媛媛的“茁壮成长”,她甘心情愿做个贤妻良母。但是每当她抱着媛媛推着购物车出现在超市,她的歌迷们看到她时,总是招招手手,摇摇头用十分婉惜的口吻说声:“白老师好。”再没有往日的鲜花、签名和合照。这时的白鹭又感到落泊,抑郁又悄悄地回来到她的心头。是啊,从万众瞩目的歌坛新秀,到一个全职家庭主妇。这样的落差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白鹭就这样在自我矛盾中翻来复去地折磨着。而高俊呢,却依然故我地推行他制定的“高瞻远瞩”的蓝图。分歧漫漫滋生,危机渐渐迫近……
有一天白鹭突然接到唐俪的电话。
唐俪在一声问候之后,就带着哭声诉说衷肠:“鹭妹,我要把我们别后的艰难历程告诉你,也许对你们有借鉴作用。那一年,为了摆脱被封杀的困境,我选择到香港发展。我本以为在香港我有许多歌迷,还有一个他们主动组织的粉丝微信群,我到香港发展应该是有基础的。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很骨感的。到机场迎接我的只有几个铁杆歌迷,再也看不到追星族的影子了。在几个铁杆歌迷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签约的公司。准备签约那天,接待我的不是公司的老板,而是一位部门经理,连音乐总监也没出现。怎么说我也是省青歌赛的第三名,是代表省进京参加全国青歌团体赛的选手。这样的接待规格实在难以接受。这位经理告诉我,因为我被封杀,国内的大市场已经没有发行的空间,国际市场像我这样水平的歌手更没有立足之地,即使在香港也不成。所以签约只是放在音乐制作的职位上,并不是签当红歌手的约。我抱着重返歌坛的希望,现实却让我彻彻底底地失望。我衣食无着,只好到酒楼歌肆卖唱。我再也不好意思用唐俪这个曾经响当当的名字,我忍痛改用俗不可耐的艺名丽丽!我放下身份,凭着自己的歌喉,在这样的场所里混,只是吃喝无忧。但这是我的理想么?”
见唐俪泣不成声,白鹭连忙安慰说:“俪姐,成败乃歌者常事,不要因一时得失而放弃初衷。你要再接再厉,有许多歌手也是从歌厅走出来的。”
唐俪收住啼哭,淡然地说:“今天给你通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