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回到家中,熟悉的环境竟让他有些许陌生感。以往,他总是行色匆匆,清晨天未亮就出门,深夜伴着月色才归家,家中诸多陈设不过是他匆忙路过的模糊背景。如今,静下心细细打量,家具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墙角有了些蛛网,窗台边绿植枝叶耷拉、没了生气,这一切都无声诉说着他长久以来对家庭的疏忽。
秦春燕满心欢喜地忙前忙后,一会儿整理衣物,一会儿进厨房准备饭菜,嘴里还念叨着:“你刚出院,可得好好补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一会儿给你做糖醋的。”孩子也围在身边,兴奋地展示新得的奖状:“爸爸,你看,我这次考试进步了好多呢,老师还表扬我学习认真了。”林宇伸手接过奖状,看着上面的大红印章和孩子稚嫩却骄傲的字迹,眼眶不禁湿润,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半晌才憋出一句:“好孩子,是爸爸没陪你,往后一定多抽时间。”
夜里,林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过去,脑袋一沾枕头就能昏睡过去,满心满眼都是未解决的工作难题、待处理的事务日程;如今,身体的疲惫虽还在,精神却亢奋得很。窗外月色如水,洒在床榻上,他睁眼望着天花板,思绪飘飞。那些因忙碌而错过的家庭瞬间,像电影般一帧帧在脑海中放映:孩子第一次骑自行车摔倒大哭,他不在身边安慰;秦春燕生日,满心期待他能早点回家一起吹蜡烛,却等到深夜空桌冷烛;老人生病住院,自己连去探望的时间都挤不出,全靠秦春燕一人奔波照料……桩桩件件,如芒在背,满心懊悔。
清晨,阳光轻柔地唤醒沉睡的世界。林宇早早起身,轻手轻脚走进厨房,想给家人做顿早餐,弥补些许愧疚。可他生疏得连打火都不利索,锅铲拿在手里也别扭,一番折腾,鸡蛋煎得焦黑、粥也溢了一锅台。秦春燕闻声赶来,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泛红,夺过厨具:“你这身子才刚刚好,快去歇着,别累着了。”林宇无奈退到一旁,看着秦春燕熟练又麻利地收拾残局、重起炉灶,心里五味杂陈,曾经以为撑起家里经济大梁就是全部责任,却忘了这些柴米油盐、琐碎日常里藏着的才是家的温度。
为了调整心态,林宇决定重拾搁置许久的钓鱼爱好。他翻出落满灰尘的鱼竿,仔细擦拭干净,备好鱼饵,前往郊外的鱼塘。鱼塘周边绿树环绕,水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找了处安静角落坐下,林宇将鱼钩甩入水中,静静等待鱼儿上钩。起初,他满心浮躁,一会儿看看浮漂,一会儿又换个位置,许久毫无收获。旁边一位老者见状,慢悠悠开口:“小伙子,钓鱼啊,急不得,得沉下心,跟这水似的,静了才能有所收获。”林宇心头一震,像是被点醒,深吸一口气,稳坐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浮漂突然剧烈晃动,林宇迅速提竿,一条肥美的鱼儿破水而出,在阳光下鳞片闪烁。那一刻,他满心欢喜,不只是收获鱼儿的成就感,更是久违的宁静与专注。此后,林宇常来鱼塘,有时独来,有时带上孩子。父子俩并肩而坐,压低声音分享生活琐事、学校趣事,孩子眼中满是崇拜:“爸爸,你真厉害,每次都能钓到好多鱼。”林宇笑着揉揉孩子脑袋:“这钓鱼啊,就跟做事、做人一样,得有耐心、沉得住气。”
厂里同事偶尔会打来电话,汇报生产进度、技术难题。换做从前,林宇一听就心急火燎,立刻给出一堆方案、指示;如今,他耐着性子听完,轻声安抚:“别慌,大伙一起商量,慢慢排查问题,我相信你们能解决。”挂了电话,他不再焦虑纠结,明白团队需成长就得历经磨炼,自己不能再大包大揽。企业那边发来合作邀约、项目策划,他也不再急于拍板,而是组织线上会议,听众人分析利弊、畅所欲言,最后综合考量给出建议。
闲暇时,林宇跟着秦春燕参与社区活动。邻里间组织厨艺大赛,秦春燕拉着林宇报名。起初林宇满脸为难,站在灶台边手足无措,在秦春燕手把手指导下,渐渐上手,竟也做出色香味俱佳的菜品,引得邻居夸赞。还有社区组织的亲子运动会,林宇一家齐上阵,和孩子绑着腿跑接力,摔倒了就哈哈大笑爬起来接着跑,不在乎输赢,尽享亲子时光。邻里间唠家常、互帮互助,哪家水管坏了、老人需照顾,大伙都搭把手,林宇融入其中,真切感受到邻里温情远超事业成就带来的短暂满足。
一天午后,林宇整理旧物,翻出几本泛黄相册。相册里,年轻时的自己和秦春燕笑容灿烂,并肩站在四合院门口,眼神明亮;孩子婴幼儿时肉嘟嘟的模样,洗澡大哭、初次学步的窘态都被定格。逐页翻看,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美好呼啸而来,他眼眶湿润,喊来秦春燕一起重温。秦春燕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