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墙上翻身而下,张镇尸没有理会王青话,而是径直走向被丢在地上那张比初见成熟不少的脸,她蹲下身,捡起那张脸。
无孔不入的空气带着粘腻阴冷让人窒息的味道,每一次呼吸就像是精悍短小的鱼线牵拉着五脏六腑奏出声嘶力竭的弦乐,喉咙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风从张镇尸身边吹过,就像是无数根银针细细刮过每一寸肌肤,从神经传到四肢末梢,让她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缓。
等到王青都以为她不会回话,张镇尸感觉身体漂浮在虚无空间中,没有方向感,也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轻盈得好像随时都能消失不见,四肢百骸却又沉重到让她抬不起脚
“是我的错,师兄本来不会出事。”
本来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可心底只有深深的麻木和自责
“我早该猜到的。”
听见这话,王青心里泛起疑虑,什么师兄,他们查人的时候是按照运算系统的指示外加苏难再沙漠中递出来的消息查出了她可能是个道士,正好有个身份高还再三一门待了好几年的道士,顺便就让他替换了。
鸭舌男是他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要求吊着张海客不能让他找得太快,也不能让人跑,他们负责人直接就安排他用王青的身份过来,一切都很成功除了昨天晚上的时候人从酒店离开。
收到总负责人消息的时候王青正在二楼房间内休息,汪家挑拨张家和阿张关系的动作已经结束,没必要继续带着人耗费大量金钱精力躲张家。
王青回复鸭舌男收到消息后,心头不自觉浮上阿张姑娘浅笑吟吟的样子,随后摇头把不该有的心思晃出去,不得不说,朝不保夕的人总渴望一份安稳,在阿张身边,恍惚间他也成了那个洒脱温润家境良好父母开明的小道士。
终究他只是窃取了王青人生的贼罢了,阿张姑娘从酒店出去的那一刻,放置在她身上的定位器忠诚地传出了主人的动向。
王青垂眸,比起原主他的脸则是平凡,五官比例协调,扔在大街上就像一滴水落入水中,不会有任何动静,他早就预感到了结局
“我是汪青,很抱歉杀了你师兄,但我无从选择,你也一样,张海客很快就能找到你,你可以选择杀了我为他报仇。”
没有理会在那里说话的汪青,张镇尸从袖子中掏出银针,她还没来得及真正意义上杀过人,但现在,杀人的欲望无比高涨,只有死才能偿命
“直到你借取玉佩在我包上安定位的时候,我都没有怀疑过你,不是你隐藏地多好,而是我不想怀疑他,朱砂串上的血点,不懂柱子中的红线对人气运大有伤害的道士,还有司机的话说到王总你前后几乎没有变化的语气。”
“我师兄不会这样。”
汪青平静地看向张镇尸,藏在袖子中的手枪稳稳滑在手中,指向张镇尸
“冷静点,阿张姑娘,汪家没想杀了你,王青也不会死,至少他的身份不会,话说回来,害死他的不是你吗?”
说完趁着张镇尸愣神的功夫,汪青迅速从院门前离开,刚踏出院门感觉头上一痛,原本在张镇尸手上的银针穿颅而出。
张镇尸走出四合院,前方趴着汪青温热的尸身,最引人注目的伤口就是他汩汩流血的额头,银针刺入的地方血迹几乎没有,反倒由于摔倒被石狮子磕出的洞血迹不断渗出,染红面前的一大块地。
从汪青手上拿起枪,将兜里掏出在玉佩系带上发现定位器砸在他身上后,张镇尸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条巷子很偏僻,七拐八绕怎么也出不去,反倒是越来越绕。
张镇尸只是一遍遍,一次次地反复行走在其中,她第二次明白,何为悲伤,素不相识的师兄因自己而死,王青师兄原本平安喜乐万事顺遂的一生戛然而止。
不知道第几次路过同一条街,尸体已经消失不见,月色朦胧,巷子两旁树影摇曳,说不出的阴森鬼魅,只可惜遇上了不解风情的张镇尸。
平静地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终于出去。
刚踏出去就被人间烟火袭了一脸,路边卖炸鸡的大叔吆喝着嗓子叫卖,小摊上的烤冷面的香味不断飘来,骑在父亲头上的小孩顶着漏了半颗牙的笑容指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啊啊啊不知道在说什么,母亲笑眯眯地拿纸巾擦小孩的脸,父亲则是拿着炸串还时不时问小孩要什么。
一家三口温馨的场景光看着就觉得熨帖。
默默戴上口罩,张镇尸只是轻轻转过身给他们让路,擦肩而过,她短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