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如履平地,不到半个时辰,甩掉了日伪军的追赶,只能听见后边日伪军的射击声,看不见日伪军射出子弹的弹着点,子弹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我翻过小梁子的山梁后,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子一软,瘫倒在一块大石后边,躺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那个年代,只要叫日伪军打中了,尽管没打中头和胸,十有八九也得死了。因为当时没有医院,没有药,负了伤只是用食盐水擦伤口。当时给八路军疗伤最好的药品就是碘酒,我们手里根本没有这种药,八路军后方医院才有碘酒。那会儿什么消炎粉抗生素啊,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别说用来治疗了!有一个八路军战士被一块炮弹片打到大腿里了,血不停地往外流,流得满身都是,眼瞅着这个战士的脸上没了血色,最后这个战士悲痛地喊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求你们快救救我!’……还有一八路军,攻打敌人炮楼的时候,一个手榴弹片打进了他的大腿里。炮弹片把棉裤里的棉花套儿带进肉里了!没有药,又没人给他开刀动手术。只能看着弹片在大腿里呆着。后来肉开始烂了,直往外流浓,发出特别难闻的臭肉味。窟窿越烂越大,我们就轻轻拽跟着弹片钻进他大腿里满是浓血的棉絮,慢慢地拽,等把这块棉絮拽出来后,竟然把打进的那块弹片也拽出来了。你说伤口得烂多大个洞!把弹片拽出来后,我们赶紧用盐水给他洗烂洞。痛得他龇牙咧嘴大喊大叫,最后算保住了一条命。幸亏伤口烂了个大洞,才把弹片和棉絮拽出来。不拽出来,这个伤员肯定不行了。抗日那会儿,很多战士受伤后,没药可治牺牲了。
“抗战那会儿,经常有来不及跑的,就被日伪军抓走的。被抓走的一些人从此就再没信儿了。所以,能摆脱日伪军的追击尽量摆脱日伪军的追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翻开杨学山的回忆录,我发现杨学山并不是从1942年才参加抗战打日本侵略者的,早在1939年7月,他还不是正式共产党村干部的时候,就参加了支援八路军团山歼灭日军的战役。
杨学山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当年,小日本在团山村驻了一支部队,据说有一个团的兵力。一天,天下暴雨,八路军突然向驻扎在团山村的小日本发起进攻。好家伙,漫山遍野都是八路军!八路军从北边向东南方向的团山村的小日本跑步冲去,潮水一般。而团山村的东西两个方向早已被八路军拦截,而南面是暴涨的洪水,而河对岸还有八路军的机枪扫射。小鬼子没有退路,三下五除二就全被八路军歼灭了。那一仗可把小鬼子打草鸡了!缴获了好多作战物资。八路军驻石家统的指挥部叫我扛长工的东家出一头驴去驮作战物资。我听说给八路军干活,主动要求去。到了八路军司令部后的一天,日本从东边又反扑过来,很快就兵临石家统!杨司令下令部队向西南方向的下隘刹村快速转移。从石家统南边过河的时候,洪水暴涨。一下水,洪水就把人冲走了。这时岸上的领导大喊:‘一个人拽着一个人!别让洪水冲跑了!’战士都紧紧抓住前边的人,形成一伙一伙的。好家伙!河上漂着一堆一堆的八路军战士!我当时也紧紧地抓住了前边的八路军战士,手里还牵着驮着物资的驴。驮着物资的驴都被洪水漂起来了!你说洪水得有多大!……天黑,我们安全转移到了下隘刹。第二天早上,我骑着毛驴从下隘刹往回走。爬上山岭往东一看,前方就是我们头天大战时抢渡的河流,一场大战后,河谷又呈现往日的田园般的宁静,洪峰已经过去,河水静静流淌,树木葱茏,空气清新,有人轻松蹚河过往,还有几个年轻的妇女在河边洗衣服嬉笑打闹,好像昨天根本就没发生过激烈战斗似的。这一切都是八路军打跑了日本侵略军带来的。我们有理由为昨日八路军的坚守、奋斗、甚至是付出而自豪!之后,我下了山岭,骑着毛驴蹚过昨天曾经激荡过而今却乖巧流淌的河水。蹚过河,向东来到周庄,再从周庄向北的山沟走。过了山沟又来到东西水村,又从东西水村来到石家统村西的西山口,最后回到了东家毕老开家。”
杨学山还亲身参加了狼牙山五壮士纪念碑的建造。他谈到当年建造五壮士纪念碑的过程时说:“在抗战最艰难最困苦的那会儿,为鼓舞抗战斗志,宣传五壮士的英勇事迹,叫人们记住学习五壮士英勇不屈的民族精神,八路军晋察冀军区下令在五壮士跳崖的棋盘陀顶峰建立纪念碑。狼牙山五壮士与小鬼子作战的棋盘陀,陡得马都上不去。杨司令要求村干部就是人背肩扛也要把五壮士纪念碑建起来。杨司令要求村干部们发动村民每人往棋盘陀顶峰挑一担水或石灰等建筑物资……往棋盘陀上挑水,可费劲了。因为一边是几乎直直的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