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作为林地所的一员,他的户口肯定会随着大队人马一起迁进省城。然而,迁移户口这么一个顺理成章的事的办理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让杨学山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林地所隶属人员的户口都迁到了省会,唯独他的户口被“遗漏”在了太行县!
杨学山不得先从生存权这一人类最基础的人权努力做起,找到主管户口迁移事宜的院领导,要求把自己的户口也迁到省城。
院领导虎着脸训斥杨学山,说:“你的籍贯本来就是太行县的,而且提升到林地所前一直又是太行县的干部,现在你又是林地所所长了,留在太行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杨学山据理相争道:“别管我来林地所前在哪儿!就是在火星上,现在还没有正式文件把我开除出林地所,我就是林地所的干部!即使现在免去了我林地所所长的职务,可我的党团等组织关系和行政关系都在林地所,应该把我的户口也迁到林地所所在的省城来!林地所打扫卫生的职工都把户口迁到了省城了,没有理由只把我一人的户口特意放在位于太行县的林场!”
在杨学山据理之争下,院领导不得不把杨学山的户口迁到了省城。
杨学山不仅户口被“遗忘”在了离省城六七百里之外的太行县,杨学山在林地所的住房也受到“特别照顾”。杨学山被安置在林地所大院最后边的一排又矮又黑的平房中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
以前当林地所的一把手时,杨学山在所里宽敞明亮的房子里办公,所里的人见到杨学山,都主动打招呼。现在被挤兑到所里最黑最矮,且坐落在林地所院子里最后一排的平房的最边上的小屋子里,生活待遇可谓一落千丈,从人见人尊重,到人见人不待见,甚至还会遭到一些人的冷眼或被人嗤之以鼻,就连打扫卫生的临时工见到杨学山也吆五喝六的。这么大的落差,一般人心里是承受不了的,觉得太没脸见人了,赶紧回家享受晚年清福得了。
这正是林地院的领导想给杨学山的心理压迫和挤兑杨学山想达到的心理效果,——叫你杨学山总缠着领导要求恢复自己的名誉和职务,我让你窝在这职工都不住的小黑屋里,让你羞于见人!让你的老脸没地搁!你就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吧!如果你杨学山要脸要面子,还是赶快离开这没脸见人的地方吧!别在这儿一个劲儿跟领导纠缠下去了!
但杨学山不在意,——待遇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他除了隔一段时间到院里找领导解决问题外,他还通过正常渠道,向省委和有关组织写信反映自己遇到的不公正的情况。
面对杨学山一次又一次要求恢复自己的名誉和职务,院领导根本就不想恢复杨学山的名誉和职务,相反,却费尽心思如何刁难杨学山,轰跑杨学山。
除了把杨学山安排在林地所的省城新址大院里最后一排最黑最矮的小黑屋,还把正在施工装修的木工们安排在杨学山住的小黑屋的隔壁屋里。木工房里的电锯“嗡嗡”地从早吵到晚,吵得杨学山无法休息,只有到深夜,工人们困了收工后,杨学山才能开始从喧闹中安静下来慢慢入睡。
此外,杨学山住的小黑屋在院里最后一排最最边上,各种垃圾堆放成山,厨余垃圾!炉渣!洗脸洗脚和洗衣服水!烂菜叶子!等。一天到晚臭味熏天,尤其到了夏天,烈日炎炎加速了垃圾的腐烂!垃圾堆臭气熏天得能让人窒息。
另外,杨学山小黑屋的环境除了臭味熏天外,夏日炎炎时分,火辣的阳光不一会儿就穿透屋顶薄薄的水泥复制板,把屋里炙烤得蒸笼一般,即使光着脊背坐在屋,也会被炙烤得汗流浃背。即使这样,杨学山也不敢打开门窗,一打开门窗,垃圾堆臭气熏天的味道就会灌进房子里,嗡嗡乱叫的蚊虫就会通过破烂的纱窗钻进屋里,吸食杨学山的鲜血。
到了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杨学山想取点水都得用暖壶里的开水先把室外冻实了的水管浇化,才能取到水。为了不天天用开水浇冻实了的水管子,杨学山每天中午都要打满一桶水放在屋里备用。然而屋里寒气逼人,几个小时后,桶里的水也冻成冰坨子,连吃饭的碗筷也冻到了一起拿不开。为了抵御屋里的寒冷,杨学山在屋里都得披上儿子新疆部队发的羔羊毛皮大衣,脚上也蹬着儿子新疆部队发的毛皮大头鞋。
由于屋里实在太冷了,每天日上三竽,杨学山就得又是披着羊毛皮大衣,又是穿着毛皮大头鞋的全副武装到屋外晒太阳取暖。
邻居看到杨学山这个样子,忍不住地发笑对杨学山说:“老杨头子,你现在真是名副其实从威虎山下来的杨子荣了!难怪有人说,打土匪,北有杨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