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愤不平道:“死了活该!可惜没有全部打死!”
黄红英想到了什么,问:“慧妹子,那你舅舅呢?”
田文慧又开始哭泣:“昨天晚上,舅舅回到派出所,自己就报警了,今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公安局的人来了,舅舅就被抓走了,是我害了我舅舅!哥哥嫂子,我该怎么回家跟我妈妈交代啊?”
田儒忠以前打工回家,在镇上也曾经交过过路费给陈家三兄弟。陈家三兄弟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腿部中枪,一个逃了,按理说,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欧阳锋老所长平易近人,态度和蔼可亲,每次外出打工的人找他办身份证,他都客客气气,从不拖拖拉拉。田儒忠想不明白,如果正义的伸张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这种正义是否还值得去伸张。
田儒忠茫然了。
黄红英对陈家三兄弟没有交集,陌生人的死活与她毫无关系,她也很同情田文惠的不幸的遭遇,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苦处,何况,面对那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这种层次的人能够想明白,拿得出解决方案来的。
深处底层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当他们遇到无能为力的时候,都学会了沉默。
孩子突然哭了起来,三人如梦初醒,苦笑着告别。
出乎意料。当黄百岁看到风尘仆仆的女儿带着一家三口回家,不仅没有责怪,整个脸上都写满了两个字:愧疚!
陈三妹看到女儿和外孙,又惊又喜,抢过黄红英怀里的孩子,抱着,笑着。笑着笑着,陈三妹就开始流眼泪。
黄百岁热情地把田儒忠迎进家门,对田儒忠诚恳道:
“回来了就好!你们刚成家,按理说,作为父母,我们应该支持一下你们,可是,说来惭愧,我没有出息,你们妈妈身体又不好,家里情况.....现在,大家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老的给不了你们什么,但是,新家具还是要给你们置办,等过了年,我找人去山上砍点木料,明年,等你们回来过年,就有新家具了!”
田儒忠在来的路上,在心里猜想了一万个可能,他都没有猜想到会是如此美好的结果,他有些受宠若惊,一时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顾着拿出好烟来发,当他把烟递到黄三木面前,他还没有忘记喊声:
“二哥!”
黄三木看着比自己还大几岁的人喊自己叫“哥”,脸上就挂不住了,冷漠地看了田儒忠一眼,站起身来,狠狠瞪了自己妹妹黄红英一眼,然后,甩开手,出门去村子里逛去了。
田儒忠望着黄三木笔挺的背影,发了会呆,立马又恢复了刚才的笑脸。不懂事的黄枫林躲在角落烤火,他就像火铺上的椅子一样,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却没有人会在意。
这时,黄枫林拉了根椅子,笑嘻嘻对田儒忠打招呼:
“姐夫,坐下烤火!”
田儒忠这时候才注意到,在黑暗的角落,坐着一个小屁孩。他笑着坐下,右手中的两支过滤嘴香烟,不知道如何放置。
黄枫林说:“二哥不抽烟!”
田儒忠笑了笑,说:“毛弟,你抽吗?”
黄枫林没说话,伸手把田儒忠的右手中的两支烟拿到手里,递到鼻子边嗅了嗅,便把香烟放到耳朵上,一边一支。
有人客在,黄百岁不会堂前教子,他只用他犀利的眼神盯了黄枫林一眼,黄枫林很识趣,乖乖把耳朵上的过滤嘴香烟取下来,放在黄百岁长期坐的椅子上。
突然,门外传来了鞭炮声,先是一阵,接着就是由点到线,由线连成了片......
除夕前一天早上,也就是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一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永安镇的卡卡角角,好多人把除夕晚上的鞭炮,提前拿来放了,沟沟寨寨,鞭炮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