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祖将目光聚在了殷筝的额面上,他双眉皱起显然是既为难又愕然。
"公子也可以放弃的……"巫祖开解着殷筝的窘迫,欲言又止。
"巫祖,救铁蛋儿只此一法了吧?而且这次也是要当机立断的吧?"殷筝苦笑着对巫祖说道,他垂眸看向了那截从草地中穿透而出的树根,那树根坚硬锐利足可以穿透他的前胸。
"是啊……公子大可以放弃的……"巫祖轻叹了一声,不料殷筝猛得向那利剑般的树根扑了过去,"嚓"的一声,树根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单薄的身躯顿时血流如注,殷筝痛喊了一声便倒在了血泊里。众人全都呆立在了当场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殷筝的鲜血喷洒在神树前,那血鲜红如锦汩汩而下直至流尽了他体内的最后一滴,它们顺着尖利的树根向铁蛋儿体内的枝叶涌动而去,直至将铁蛋儿的身子全然浸满方才停息。铁蛋儿体内的珠泪渐渐停止了颤动,缠绕其上的金丝结界也一丝丝融化开去,当辰时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铁蛋儿的身躯时,珠泪陡然爆裂融进了他赤焰般的血液里,铁蛋儿的魂灵破壳而出进入了被鲜血覆满的花叶之躯。
"所幸没有误了时辰!"巫祖呢喃了一句眩晕了起来,她的额上沁满了汗珠,身上的力气也用尽,她拼力挺直了自己瘫软的身子,又用力在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她抬眸望向了苍天却猛地倒在草地上昏厥了过去。
"巫祖!"觯大喊一声向巫祖冲去却被影死死地拽住了。
"不要过去!你别去碰她!"影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大声喊了一句:"她已经元气亏尽,你若去碰她,她必定会在顷刻间崩裂散尽!"
"怎么会?这是为什么?"觯不解地大喊道。
"巫祖刚刚祈诵的是殒身咒!"影的泪水瞬间涌落而下:"她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换铁蛋儿的复生!她此刻只有一息尚存了,你万不可再靠近她,否则你就是杀死她的最后一柄利刃!"
空气陡然凝固了,衡跪倒在巫祖身边伏地不起,觯跌跌撞撞倒向了一边。
"觯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巫祖救过来的!"影极力挑起唇角笑着看向面如土色的觯说:"觯哥哥,你和衡去找巫鲲哥哥他们吧,那边应该准备好了。"
觯呆呆地看着巫祖好半天方才回过神儿来:"能成吗?真的有救吧?影,我还是要离她三丈之远吗?还得是你来照顾她吗?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觯哥哥,没事儿的,相信我!阿姐入谷前已经把一切都交待好了!"影宽慰着觯:"你听我的话,慢慢来,巫祖会没事,铁蛋儿会没事的,大家都会好好的!现在,离阿姐十丈开外直到她醒过来!"觯无奈地悲喊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随着衡向神湖赶去了。
神树下已然一死一伤。这样惨烈的景象鬼谷见过几次呢?影爬到巫祖身边将她搂在了怀里,晨风吹动着神树的枝叶,光影从花叶间散落,晨光斑驳地落在了影和巫祖的身上。
影将脸紧贴在巫祖的耳边轻声地呼唤着她:"巫祖,你醒来吧,你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傻瓜,你可真是一个傻瓜呀!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你明明知道!可你就是不说,你就是不说!你为什么总这么喜欢轻描淡写的呀?你知道我的心多么多么难受吗?快点儿活过来吧!巫祖,快活过来!我们谁都不会再闹了!你快点儿活过来吧!"
"你干嘛呢?你也昏了头了吗?"巫鲲猛地站在了影的身后:"大家快要过来了,影,你快把心事藏一藏!"
"鲲,你一直都明白的,巫祖她把我的整个人都看尽了,她舍弃了自己的性命都不怕了,她什么都知道!她就这么决定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随手一扔把担子全丢给我了!"影失神地抽泣着,全然不顾巫鲲的提醒。
"你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至少……至少现在你是条傻龙吧?你抱着人家别人的媳妇儿可劲儿地哭,这算怎么回事儿呀?万一给觯知道了,他把心思都转到你身上,你要巫祖怎么活?赶紧收摊儿,快点儿!你听到没有啊?快快!人都过来了!"巫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怎么活?是啊……"影把巫祖紧紧地抱在怀里苦笑了一声:"巫祖,我们到神树上去吧,我陪着你。"影抱着巫祖飞到了神树的花叶里,他把她放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又躺在了她的身边,影抱着巫祖和她一起沉睡在了紫粉色的花影里。
觯站在神湖边上猛的回头望向了神树,他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死了似的生疼又冰凉,莫名地心慌让他头晕目眩,觯茫然地跌坐在杂草里忧心忡忡,这种身体上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