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九在各处听见的,都是最近长安城内关于皇帝昏庸,竟操纵科考,肆意打压有才学子一事,最初还觉得新奇好笑,认为大周的皇帝太过不堪。
但世间久了,一直没有探听一些别的有趣或是有用的事,两人不免开始无聊起来,只能在长安城内四处闲逛,好似并没有急着返回的打算。
英七与琅九两人在长安逛了几日,吃吃喝喝也是尝了个遍,但最让两人新奇的,还是长安城内各个说书先生的评书,有着妖魔狠斗,也有侠客江湖。
不过在长安城内几个最大的茶馆轮流坐了一圈,最后发现多数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都离不开‘程不器’这个名字。
作为天下最大藩王的世子,同时自身也是自幼成名的少年将军,即使是英七与琅九这种异国人,也早听过程不器的名号,对其倒是并不意外。
在城东的茶必居,英七与琅九又叫了一个临街的雅间,品着新季最鲜的西湖龙井,悠然自得地看着长安城的市井百貌,听着说书先生正在讲的‘十三黑甲破阵还’的故事。
“你说这位威王府的程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在长安城内有如此高的威望,就是皇帝老儿也没他受欢迎。”
英七的话声音不大,但临近两桌的茶客还是略微听见了些,不觉朝着二人的方向看来,当看见两人的异国服饰时,紧张的脸色才多少舒缓一些,毕竟刚刚英七一句‘皇帝老儿’实在是大不敬,若是大周臣民必然不敢如此称呼。
而李承安为了让大周有万国来朝的气象,对于长安城内的异国胡人的管束,反而没有大周本国人那般严厉,时常有身穿胡服的大汉在茶馆内高声议论大周一些高官贵族亦或是皇族中人,也没有多少铁鹰卫或是城防营的军兵上前管束。
这也并非是现下的大周皇帝李承安定下的条令,而是最初大周刚刚一统中原之时,为了促使异域胡人放下戒备敌意,主动来大周与之进行商贸往来,促进经济流通的一众政策。
虽然这一条令使得大周愈发繁荣,也成了不少他国胡人朝圣之地,但在一些有见识的人眼中,却觉得多少有点谄媚外族的意味。
英七没有在意周围一些眼光,而是继续与琅九两人谈论着,并且也未刻意降低声音,有种故意说出来让人听见一般。
而有了英七与琅九两人开头,楼下大堂之中靠近两人雅间方向的一桌,四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似是有感而发,低声议论了起来。
四个书生借助说书先生借由吹嘘威王世子程不器,实则揭露皇帝纵容成亲王李承怀操纵科举一事,各自发表了一番看法。
其实整个长安城内茶馆酒楼无数,其中也有不少喜欢雇一个说书先生来吸引客人,但其实并无太多人敢直接非议朝政,尤其是近来朝中发生的大事,还是直接关乎皇帝本人的大事,一个寻常的说书先生是不敢随意编排成故事讲出来的。
此时四个书生围坐一桌,脸部表情都有一丝不悦,好似刚刚应试落榜一般颓丧着,而一听说书先生所讲,原来他们看得无比重要的科考,只不过是皇家随意操纵权柄,提拔自家人的途径,自然满怀怨愤。
“如今咱们大周,当真是出头无路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灰布麻衣的士子,年龄约莫二十四五岁,脸色之中有愁绪,但更多的还是愤懑。
灰衣士子的一句话,引得了另外三人的共鸣,均是点头不止,其中一个蓝衣的还长叹一声,神情之中甚至还有绝望。
“谁能想到,当今陛下竟然会这样,这本是咱们这些读书人的唯一进取之道,却被那些大人物暗中把持,我看呐,咱们还是早些回家种地去咯!”
四人又是一同长叹,各自喝着杯中清酒,桌上也并没有太多的菜肴,只有两碟花生米,半只烧鸡,再就是这家酒楼吸取北方的一些山民饮食习惯,煮成的一锅特色杂烩。
几人的话语之中皆是低落情绪与愤懑不满,且还有几分离别之意,毕竟这一届科考已经结束,再等下一届还得两年之后。
长久逗留在长安城中,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对这些并无太多家族产业的读书人,是很难解决的问题。
也只有考完之后,等到放榜出来,一些满腹才华却未能高中的学子,还要互相伤感一番,借着怀才不遇的那种愤懑,聚在一起痛饮一番,再各自散去。
这算是四人的散伙宴,若是再等到两年之后,四人能否再次相遇于长安城还是未知之数,也许某一人因为家境原因,便无法再支持参加科考,今后能否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