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根古老的雕纹青铜柱深入海床,呈环型将整个南极洲包裹,紫黑电流在铜柱顶端明灭,被铁钉钉入柱身的无数人类尸骨在凛冽寒风的摧残下斑驳腐朽。
南极洲,维多利亚地,麦克默多干谷。
十字星状的钢铁宅邸星罗棋布,占据整座干谷,形态各异的灭兽穿梭在这片巨大的无冰区里,遍地骨骸。
威斯敏斯特宫般的豪华建筑成为荒芜灰漠中的唯一景色——维多利亚真祖议会大厦。
长须六目的老者身披灰白长袍,神情被遮挡半张脸的兜帽掩盖,慢悠悠走向这座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瑰丽建筑,沿途见到他的灭兽纷纷行礼。
“冥罗,你来了。”
空灵缥缈的轻吟隔空传入冥罗真祖耳中,他缓缓抬头,直视站在石阶上的高挑身影。
“接替我的人是你?”冥罗眉头微皱,“你的性格不适合镇守迈隆域,幽玄。”
“你是怕我压不住白莲教吗?”幽玄真祖轻笑,冷风将笑声送得很远,“我可不在乎普通人类的死活,比起这个,想必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丢失始祖之血可是大过。”
“悉听尊便。”冥罗没有过多辩解,迈进议会大厦。
疗养院没待几天,齐同光就和苏鸢秋回到据点,熟悉的装饰和生活过的痕迹都让他感慨不已。
“还是自己家好啊。”
他刚想拎起行李,就被苏鸢秋使用精神力夺走:“梁无忌不是说今天还会来吗?”
“是有这么回事。”齐同光颔首,苏鸢秋拉着他向前走,“走吧,先收拾收拾,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齐同光无奈耸肩,在苏鸢秋的“威逼利诱”下,他们两人最终达成协议:唯有生死关头,且必须是在苏鸢秋无法及时救援的情况下,齐同光才可以动用神谕之力,因为这件事,就连元始都没少被她骂过。
“有话就说,想问什么就问。”看着前者欲言又止的模样,苏鸢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总感觉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敌国派来的女间谍,你意外爱上了她,却不敢和她吐露心声,我有那么恐怖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
齐同光摸了摸鼻尖,“我很不喜欢把重视的人卷起麻烦事,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神侍,我希望...最后亲手杀死我的人是你。”
“你真是杀人又诛心啊,还让我亲自动手?”苏鸢秋冷笑,“如果真有那天,我绝对会把你大卸八块,上半身扔到北极,下半身扔到南极,如果你不想现在惹我生气的话,现在就老老实实进家门。”
齐同光知道她很避讳关于死亡的话题,但他自己想的很清楚,开启神谕的自己连融神境都无法战胜,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在兽陆,如果最后注定要死亡...
能死在苏鸢秋怀中已经是上天眷顾。
或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他的性格中总是带有悲观的一面,齐同光对苏鸢秋的感情从刚开始的谨慎踌躇;到后来逐渐适应她的存在;再到如今的安然接受...
这个女人就是齐同光的全世界。
他本就是被抛弃的人,当然会彷徨,当然会自卑,就连元始都无法根除这样的底色。
苏鸢秋只默默注视着那对哀弱的双眸,就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齐同光,请你记住,如果世界真的不喜欢你,那世界就是我的敌人。”
如果有个女孩对你说这句话,那真是酷毙了,甚至愿意把命都给她。
齐同光目光灼灼,其中仿佛隐藏着能燃烧整个世界的火焰,苏鸢秋与他四目相对,“书上看到的,所以不要悲伤,世界上仍然有人在爱你。”
人生中总会遇到必须去守护的人或事物,如果连这些都没有,又凭什么证明自己曾活过?
梁无忌站在落地窗前,落日的晚霞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身上,侯嬴,朱亥,羊婉,涂胥几位梁家高层尽皆落座,他遥望远处如波涛起伏的山峦,眼眸似乎透过万里之遥看向那片花团锦簇的土地。
“老师。”
侯嬴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梁无忌有个特殊的习惯,每当他要做出重大决定,总会重复那一个问题。
“现在的我,足够让母亲骄傲了吗?”
梁无忌眼帘低垂,好像在问唯一和母亲曾经有过交集的侯嬴,又好像在问自己。
“公子和母亲很像。”侯嬴起身,抬手按在他肩头,“如果她在天有灵,肯定会很自豪。”
梁无忌无声笑笑,“老师,这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