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看春燕衔泥,如皮影戏一般在橘红色的背幕上滑翔。
过小桥,牵牛花儿爬满黄竹杆,流水边,野花繁茂,农妇洗衣裳。
阡陌小路,草帽点头笑颜佳,锄头上新泥总把旧泥还。
炊烟起,谁家新妇,立门前,轻声把那冤家唤?
“嗯用嘞,闪死了,看看你这个比昂东西,你这块熊几斤玩意,成天天的,买这些破几斤东实,干什么?”
景熙跟着老人家兜兜转转走到山下的这个小村落里,本正憧憬着农家生活的时候,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喊骂声给震得一个哆嗦。
听声音很近,好像就是大槐树旁的那户人家。
就在景熙竖着耳朵听热闹的时候,琛琛突然拉着他的袖子道:“大哥哥,别怕,我娘只对自己人凶,对别人很客气的,十里八村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
景熙闻言嘴角抽了抽,指着那个拿着砚台被赶出来的书生模样的人道:“那是你爹呗?”
琛琛擤了擤鼻子道:“虽然很不想承认。”
李三也想看热闹,但嘴上不说,直厉声喝道:“还不放我下来!”
景熙哦了一声,放她下来,把鞋递给她道:“臭死了。”
“比你的香,嗯?老人家呢?”
景熙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孙老头呢?
四下这么一寻摸,只见他坐在磨盘上抽着烟斗,身旁草堆里一头老牛冲着他不乐意的哞哞的不停。
孙老头见都在看他,便招招手道:“过来坐一会吧,得闹腾一锅烟的功夫。”
景熙脱下一只鞋垫在屁股底下顺势就坐在孙老头的旁边。
这才刚坐下,另一只脚的鞋就被李三踢下来垫在她自己屁股底下了。
景熙这会儿可没功夫和她一般见识,几人正兴致勃勃的看戏呢。
骂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这位颇为彪悍的女主人,终于是觉得只浪费口舌不解气。
便扛了一把与腰齐平的扫帚,一只脚迈出了门槛。
景熙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这位女主人渐渐的显露真身,令人意外的是,这位的形象不像景熙心中刚刚想象的一般。
像什么麻子脸,水桶腰,厚嘴唇,小瓜子眼啊,这些统统都没有。
这位,也就是琛琛的娘,长的算不上惊艳,标准身材,脸蛋只有些娟美秀气。
却又因为操持家务的原因,有些微微的蜡黄。
此时她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追赶着她的结发丈夫,只见不一会儿就黄土漫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嗯,听叫声,差不多了,走吧。”孙老头突然灭掉烟锅说道。
景熙一脸懵的眨着眼,看着孙老头打头阵:“这也能听出来?”
景熙边说边站起身来穿着鞋,推了推同样懵懂的李三,见她呆呆的倚在磨盘上,被推了一下便扬起头来:“干嘛!”
“走勒,你要在这坐一宿?”
“哦,哎呀,腿麻了,你扶我一下。”
景熙翻了翻白眼,搀扶起她来,穿上另一只鞋,只听李三喃喃道:“女中豪杰,好彪悍哎。”
“是那男的太窝囊,那女的不会武功。”
李三揉着腿,看着景熙在石墩上刮着脚底不小心踩得狗屎,撇嘴道:“我看你以后八成也是这个熊样。”
孙率航捂着脸紧紧的护住怀中的砚台,哭天喊地告奶奶的诉着苦,可就是不敢说半句媳妇儿的不是。
“哎哎,你这个臭小子,差不多得了,你奶都死多少年了,小心给念叨出来,晚上给你捎走喽。”
孙率航见自己爹回来了,如蚯蚓一般匍匐到其身边一把鼻涕不一把泪的喊道:“爹啊,儿子差一点就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
“儿子,嗯呜呜,一事无成,就怀里这点东西了,给您当棺材本吧,呜哇哇~”
老孙头叹了口气道:“儿子不中用,可儿媳妇管用啊,你死你的,不用担心我,到下边给你娘带句话。”
“啊?什么话?”孙率航扬起头暂时止住哭声问道。
孙老头真诚的说道:“多亏当时听了她的,娶回这么个好媳妇来,替我好好谢谢她当时的决定。”
孙率航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那哭声,那矫揉造作的肢体语言。
看的景熙是一愣愣的,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同样,这样的问题,在京城里的显贵也常常这样评价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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