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唐浅家。
赵俊杰的伤口经过关山的特殊处理,已经不需要再去医院了,就是人还处在昏迷状态。陈思佳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并不算特别熟知的男人,因为陈国伟的想法而被莫名其妙拖下水的男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起码在那个时候,他的的确确冲出来给自己挡了一刀。
陈思佳起身看向窗外,这里的光景与郊区那边看过去大为不同,属于城市的魅力可以一览无余。这个时间,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但万家灯火依旧。小城市里会更多上几分小市民的味道,烟火气,人情味,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不好的东西。
夜晚,是掩盖罪恶的天然屏障。
“叩叩叩。”
陈思佳的身体震了震,敲门声,来人似乎很急切。
是他吗?
“思佳,你在吗?思佳!”
陈思佳忽然有些恍然,感觉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呼唤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嘴中喊出的“思佳”两个字似乎都没有了温度,只是一个染上铜臭味的市侩代号。
陈国伟从来没有了解和尊重过陈思佳,陈思佳自己呢?她好像也从来没有去了解和尊重过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变成了“那个男人”。
但小时候自己明明很爱他。
或许自己也在受那些街坊邻居背后的闲话影响吧,陈思佳自嘲地笑了笑,虽然自己没有亲口说过,但内心深处恐怕真觉得自己父亲是一个“软饭男”。
即使他曾经也是个,会因为女儿一句话就坚持做那道不好吃的西湖醋鱼的男人。
陈思佳打开了门,陈国伟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以为陈思佳不会开门,这门突然一开,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嘴巴张了张,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只能尴尬地低下头,不安地搓着双手,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那样。
“爸。”思佳叫了句。
陈国伟怔住了,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竟然开始泛起泪花:“思……思佳?”
“进来吧,刚才……唐浅和我开着语音。”陈思佳说。
她不能否认唐浅说陈国伟有私心,但这个笨拙的父亲本来也不会想到那么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料事如神,起码他确实在为自己好。
陈国伟愣了一下,没说什么,跟着进了屋。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装修普通,典型的出租屋家具,但又有很多带有租客色彩的物件。陈国伟下意识往各个地方看了看,这房子户型和地段都不错,房东有眼光,但租客也很珍惜这栋房子,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
有家的感觉,就和他们曾经的家一样。
“这是唐浅家。”似乎是猜到了陈国伟的想法,陈思佳简单说了句。
好像也不意外了,陈国伟收回了视线,轻声道:“你的眼光,比我们都好。”
陈思佳一怔,旋即抿起嘴唇,平淡地说了句:“年少就是只是年少罢了。”
他们是父女,说话点到即止,也可以心照不宣。
陈国伟看了看虚掩着的房门,问道:“俊杰在里面?”
陈思佳点点头,推开房门走进去,赵俊杰依旧昏迷不醒,如果让他父亲赵天河知道了,恐怕这事儿揭不过去。陈国伟后脚跟进来,看着赵俊杰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愧疚。两个孩子都是家庭的牺牲品。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虽然父女之间多年的冰霜已经开始融化,可不意味着他们就有很多话想谈,陈国伟绞尽脑汁想着话题,突然眼神一凝,看向窗外。
一张惨白的人脸正趴在窗户上,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房间里。
“思佳小心!”陈国伟立马冲过去拽开了陈思佳,惊恐地看着窗外。陈思佳吃痛叫出声来,但她看过去,也发现了那张惨白的人脸,当下脸色一变,却没有太惊慌。
“没事的爸,唐浅在屋子里布置好了,死……鬼魂进不来的!”
没错,哪怕再厉害的死者,都只能趴在窗外干瞪眼,能靠那么近,这个死者已经足以骄傲了,她是绝对没有办法突破防线的。
“这屋子的确固若金汤,可惜了,还得我亲自出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陈国伟脸色大变,这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却仿佛在脑子里直接响起,狭小的房间内分明没有其他人,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除了陈思佳和赵俊杰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陈国伟的肩膀上,他身体猛然一震,一股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