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适当地与对方保持距离。
他不能轻举妄动,色欲,这个恶魔一定知晓着一些关键的东西,所以杀不得,可这种“杀不得”正是对方的底牌,用来掣肘自己,偏偏还奈何不了——
对这个恶魔而言,“疼痛”是唤起“欲望”的工具,温柔是引发“暧昧”的良方,换言之,自己只有离开或杀死两个选项。恶魔实在是捉摸不定的生物,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可是,薛礼很想搞清楚一些事情,比起阴间的真相,唐浅的秘密,目的等等,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只有“自己到底是谁”以及“唐浅到底是谁”这两个问题。
看着色欲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薛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嘴角抽了抽,挥挥手,敛去了这片“虚空”。一时间,眼前的光景又复原到原本的模样,一片昏黄,死气沉沉。而见证了这一手,色欲忽然露出一个蛊惑众生的笑容,明知没有效果,却再度用上了那种“诱惑性”的声调:“哥哥,你能自由地连接那片虚空吗?”
这声音让薛礼一阵恶寒,很不想回答,但思虑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片虚空,到底是什么,以及你到底为什么说我是神明。如果不告诉我这些,我想我们没有必要交涉。”
色欲一怔,旋即轻笑一声,道:“您还真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了呢。年轻的神明,你的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那双能辨别世间善恶……或者说,能定义你心中一切名为善恶‘因素’的双眼,只属于那位。”
“拥有判官之眼的活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判官之眼吗?
薛礼陷入了沉思,这个答案不算出乎预料,若说属于东方的“神话”中,这种能“辨别善恶”的双眼,放在判官身上确实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最合理的情况,就是自己是在地府灭顶之灾后“转世”的判官,可是这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他的脑海中闪现过白无常的影子,他的话里似乎还有什么深意,自己需要去揣摩一下。
比如“赐名”。
“至于那片虚空。”提到这个话题,色欲竟然也有几分忌惮,收敛起那种玩世不恭和轻浮的态度,甚至有审慎和郑重的味道,“那片虚空,我们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薛礼:?
看着薛礼眯起来的眼睛,色欲这会儿竟也没了“欲望”的兴致,慌忙解释道:“我没有诓你,别说是我,就是所有恶魔,以及你们东方的阎王爷都不可能知道那片虚空的真相。或许只有已经毁灭的西巴尔巴才有所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答案,这片虚空,是‘诞生之地’。”
“诞生之地?”薛礼觉得自己心脏突然有一瞬疼痛,似乎,他知道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色欲眯起眼睛,点点头:“是的,诞生之地。无论是当今所存,还是已经消弭的过往,一切‘神秘’,均诞生于那片虚空。”
“神秘”诞生之所。
“你是说,我们的神佛,你们的天使与恶魔……都是从那片虚空里诞生的?”
薛礼目瞪口呆,他确实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对于普通人而言“神秘”本就是无法言说的东西,无论亲不亲人,他们都是活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却没想到,这种存在也有自己的摇篮,甚至……是充满“鬼气”的摇篮。这是所谓的物极必反么?在极端的死亡之地,诞生了“神明”?
“不对,不对。”色欲神秘一笑,竖起一根手指,笑容又变得有些森然,“年轻的东方神明,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情。这世间,存在‘死亡’与‘恐怖’,也存在‘地狱’和‘地府’,活人对于‘生死’的敬畏与追求全部得以体现,但是,‘天使’与‘上帝’、‘神明’与‘菩萨’之流,都不存在。”
“不存在?”薛礼愣了愣。
说到这个话题,色欲的兴致似乎又低了下去,神色也变得平淡,这一瞬间,ta的表现终于像是一个地狱的“管理者”,而非先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不着调。
“并非是我地狱否定了天堂,你们东方也一样,天庭与天堂,天使与神佛,全部都是真正的幻想。”色欲伸出手,抓了一把地府的“空气”,喃喃道,“我们这些被选为现代的‘神秘’,如行尸走肉一般,遵循着‘本能’维系最后的‘神秘’,直到……活人再也不需要所谓的神明之流。可你不觉得可笑吗?活人,向他们心中的‘神’祈愿,却将我等定义为‘恶’,哪怕在你们东方,又有多少人畏惧‘地府’?”
薛礼没有回答。
他其实能理解色欲的意思。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