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难舍难分。
容檀是想反抗的,可是在少女孩子气的混乱动作下,他便由着她去了。
为什么会如此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比起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就忍得很辛苦了。
即便是愤怒到了极点,男子也没有想着闭上眼睛,躲开去。
“去睡觉,马上。”
竹猗打了个哈欠,就在容檀的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睁开了眼。
苏曼耶本该是十分执拗,这也是容檀预料的。
不过,在看到竹猗眼中并没有多少波澜,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时,苏曼耶利落地转身,回到矮榻上盘腿坐下。
只是这次,不是面朝窗外,而是面朝着竹猗所在地方向。
,!
“这奴隶对姑娘还真是忠诚。”
容檀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闭着眼的苏曼耶,也推开了竹猗环着自己的手。
事实上,在那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转身的那一刻,他身上的力道就已经松开了,无非是看起来仍旧挨在一起罢了。
被拆穿了伪装,竹猗有一瞬的烦躁,继而时不在意地眨眨眼,抚着容檀顺滑的发丝,“他不是奴隶,就是一根筋的傻子……”
她忽地凑近他的耳边,轻笑:“你也是。”
自从在海兴村醒过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这张脸倒是越来越像妖君时候的模样了。
现在倒是七分是自己,三分留有这句身体的原貌。
容檀没有认出自己,不是傻子是什么?
只不过没了妖力作障眼法,这女扮男装的技术活也着实太难了。
骗过寻常人倒是不难,可要是骗过容檀这个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的人精,那可就太难了。
估摸着,他从进门起,就已经瞧出她的女儿身了。
真是晦气……
无端被骂的容檀心下生出几分阴霾,倒不是因为受到了鄙视,只是觉得她那双清亮的琉璃眸中恍惚掠过的了然,不该如此。
她又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
“我困了,你请自便。”
容檀确实待不下去了,他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推门出去时发现腰间多了一个钱袋子。
那是他给了她的。
“我请你,睡个好觉,买一个崭新的开始。”
正在犹豫要不要回身说些什么,后背就突然被一个大掌推远了些,关门的声音也大得出奇,也掩盖了那一句冷漠的“滚”。
崭新的开始……
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吗?不用报仇,不用替人卖命。
他应该满足的,只不过……
容檀苦笑着勾了勾唇,紧握着那个绣着玄武图腾的钱袋离开了。
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曼耶却并没有急着回到矮榻上,而是门神似的站在门边。
竹猗也早没了睡意,盯着头顶上的帷幔发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那个人。”苏曼耶笃定地脱口而出。
“嗯。”竹猗囫囵应了声。
准确的说,不只是容檀,还有裴子初、荼风、夏宁宇……很多很多人。
想到今天听到过的有关南梁的消息,一向铁石心肠的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那样心如止,甚至还牵动了几分心绪。
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妖君大人,竟然还有担心旁人的时候,这要是被她的那些死对头听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脑子里这么调侃着自己的变化,身体倒是诚实地翘起腿来,萦绕着不言而喻的轻快。
“不可以。”苏曼耶命令道。
“关你屁事?少来烦我!”
竹猗真是唾弃自己动的恻隐之心,当初就应该把他一板砖拍晕在古墓里,把一个麻烦带身边,还让他搞不清状况地管起了自己,太可笑了!
苏曼耶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和别人如此亲密,对自己都不假辞色?
为什么?
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太阳穴都隐隐胀痛。
甚至越想越觉得心中怒火旺盛,连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
然而,当听到床上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他又强压下心中那股燥意,平静地回到了矮榻上。
视线还是锁定在竹猗的脸上。
竹猗则懒懒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重新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