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鹿泽寨,荼风很自觉地进了闻玥的屋子。
但是一推开门,看到闻玥已经和夏宁宇秉烛夜谈,他脑子里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将闻玥踹下了被窝。
闻玥气得直嘬牙花,转头就冲另一边岁月静好的夏宁宇就喊:“你不是那恶婆娘的压寨夫人吗?你挪挪地方!”
“我见你白天跟摄政王一见如故,不如你去找摄政王留宿一晚?”荼风冷眼扫过。
闻玥嘴角咧了咧,抱着被角在地铺上打了个滚,翘着腿翻白眼,“什么一见如故,那是另有所图。”
“他也看出来你口风不严,是个墙头草了?”
闻玥默然半晌,只是看了夏宁宇一眼,没再多说。
“摄政王回来时似乎不大高兴,是遇到了阴太师,知晓此行不易了吗?”
夏宁宇曲眉悠长,看着帐外奋力的细蚊野蝇,并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如何。
闻玥也很好奇,他还纳闷儿呢,怎么裴子初还先回来了,于是静静地看向荼风。
“他不在皇宫。”
“不在皇宫?那他跑哪儿去了?”
闻玥眨眨眼,那厮说要把灵兆送给恶婆娘的话还犹在耳边呢。
看来,这人是口气太大,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吧?
“不知。”
“那裴子初怎么就……”
“能让子初如此失态的,也就只有与陛下相关的事情了,想必是灵帝也无法让他见到陛下吧。”
夏宁宇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轻声细语。
闻玥恍然大悟,不过又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气不过就想龇着白牙找补两句。
只是刚一张嘴,眼前就一黑,灯灭了。
紧接着听到荼风冷言一语,“闭嘴,歇了。”
闻玥不甘地一掀被子坐起来,又躺了下去,双腿乱搅着地铺,半天才安生。
而荼风和夏宁宇早已闭目沉沉,梦里看花了。
次日一早,裴子初又整装待发,气势汹汹地又进皇宫。
就是小皇帝没有那么容易见了。
打过几次照面的金吾卫看到竹猗和闻玥两人的脸,根本不敢再乱吠了,此刻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群华服男子身后。
领头的那位倒朴实无华,身穿鸦青鲛绡,两鬓处的雪色跟竹猗稍稍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看起来也是年纪最大,见过大世面的。
但可能是没见过什么美男子。
更没有见过重瞳的美男子。
不然也不会一直盯着裴子初看个没完。
“裴子初?”
此人审视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裴子初,那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意味,恨不得叫人当场跪下才好。
“喂,你这老杂毛怎么敢直呼摄政王名讳?不想活了吧?”
闻玥那一腔热血,经过昨晚的酝酿,已经是火山岩浆,但凡寻着一点儿缝隙就敢天崩地裂。
老杂毛?
很贴切。
竹猗点点头表示赞同,笑弯的眼睛让那些忍得很辛苦的金吾卫更辛苦了。
“老杂毛”皱了皱眉,被如此指着脸骂还是平生头一遭。
一时间,除了那高人一等的气势变得有些凌厉之外,反应不大。
而他身后的那些小辈不干了,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九节鞭,统一摆出孔雀开屏的姿势,将那老杂毛护在中央。
竹猗,“……”
见此,闻玥噗嗤一声,笑得直拍大腿,不敢拍荼风的,就连着夏宁宇一起拍。
饶是夏宁宇这样处变不惊的人,也不得不抿唇回应,雅然的眸中逝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但更多的,还是痛苦。
江湖中人,江湖中人……
还是竹猗救他于水火,一巴掌将笑得喘不上气的闻玥按在桌上,解放了他的大腿。
她的面前,是踩着三把九节鞭的裴子初。
“看来本王还是太仁慈了……”
裴子初锦袍傲然,墨发与剑眉飞舞,那隐逸不发的重瞳,一如冰冷的残星,消弭所有温度。
“才让你们如此放肆!”
此言一落,那群举着九节鞭的少年人便如脱力般,手里的九节鞭都成了拐杖杵地。
那老杂毛以及离他最近的几个还中气十足地站在原地。
金吾卫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亏长了一个心眼儿,没有不自量力地亮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