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圆脸少年和黝黑少年名唤薛福和薛岩。
他们出自同一村落,却因三年前的一场变故流离失所,这才辗转到了神庙手里。
而薛岩之所以对冀云宗恨之入骨,皆因三年前那场变故的始作俑者就是冀云宗。
那一年,村中曾救下一名受伤的谪仙人,他自称是冀云宗长老。
为报救命之恩,谪仙人许下宏愿,誓要庇佑村落,使之远离野兽精怪之扰,迎来丰饶富足之景。
初时,谪仙人悉心传授村民布下隐蔽陷阱之术,猎物难逃其手;又教浅显阵法,以御山间野兽;更指点村民辨识珍稀草药,以养身心。
村中百姓因之受益,荷包渐丰,生活日益美好。
村民对谪仙人愈发敬重,昔日求神拜佛之举,皆化为向谪仙人求助之心。
然世事无常,一日夜,村中忽起浓雾,如梦似幻,却又透着不祥之兆。
雾散之时,村民竟如野兽般,相互残杀,哀鸿遍野。
至白日,幸存之众,满心惶恐,皆往谪仙人处求救。
谪仙人沉吟片刻,指引众人采摘药田之草药服用。
村民依言而行,初时似觉药效显着,
未几,却惊觉自身已悄然蜕变,最终化为半人半兽之状,不复昔日模样。
“活下来便好,活下来便好。”严舒轻拍薛福与薛岩兄弟二人的肩膀,言语间满是宽慰。
反观一旁竹猗,神色淡淡,“你们就没有变成兽人吗?”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陡然凝重。
严舒也啧了一声,眼珠子转了半晌,静待下文。
薛福与薛岩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最终还是薛福抿唇开口:“我与阿福未曾变成兽人,却阴差阳错生出了木灵根。”
竹猗轻点螓首,对此未再多做纠葛,转而问向众人:“你们想离开这里吗?”
少年们闻言,一时之间,面露踟蹰,彼此间目光交汇,神色各异。
多数人沉默不语,轻轻摇头,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抉择心存顾虑。
剩下寥寥数人,眼中闪烁着对自由的无尽渴望,却也不急于表露心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薛岩与薛福,则是神情坚定,毫不迟疑。
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心意已通。
“我们兄弟二人愿意随仙师离开!”薛岩率先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
薛福紧随其后,亦是点头如捣蒜。
“嗯。”竹猗轻掩唇打了个哈欠,语态中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性,瞥一眼严舒,“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言罢,她身姿轻盈,起身便行。
严舒匆匆嘱咐薛岩、薛福兄弟二人照顾好容檀,也是身形一闪,追着竹猗的步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夜色渐淡,破晓将至。
二人迅速穿梭于林间小道,不多时已回到了高阁之中。
待到神庙内的晨钟悠悠响起,清脆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山谷之间,那小沙弥已手持念珠,候在门外。
“我们什么时候摊牌?”严舒小声询问竹猗。
说这话时,她的手就按在腰间的长剑上,似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知道是不是容檀的惨样刺激到了她的正义心,这会儿满腔热血冲烂了脑子。
竹猗眉宇间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对严舒这份近乎鲁莽的急切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人,怎么能有种成这个样子?
在她看来,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短见。
心中虽如此腹诽,面上却只化作淡淡的嫌弃,手中的茶盏轻轻一转,便如脱弦之箭,向严舒飞去。
严舒身形灵动,轻描淡写地一侧身,那茶盏便在她指尖轻巧地打了个旋儿,稳稳接住。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朝竹猗眨了眨眼,无声地吐着舌,“打不着!打不着!”
“傻子。”竹猗见状,白了她一眼,懒得再看她。
这时听到动静的小沙弥轻轻敲了敲门。
“二位施主,清晨安好。住持师父已寻得施主所求之物,特请二位移步宫中,共商大计。”
“不去。”竹猗的声音清冷如霜,二字简短有力,打得严舒一脸懵。
这……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直捣黄龙,一网打尽?怎么还拒绝呢?
难道是因为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