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杨敏舟之子觐见!”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百官低垂着头,交头接耳,待黎初提步进殿才安静下来。
“草民杨景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黎初俯首跪地。
“平身。”头顶传来一声还算得上温润的嗓音。
“谢皇上。”黎初从容起身,目不斜视。
“抬起头来。”
黎初依言抬头,只见那正值壮年的皇帝高坐于金漆龙椅上,正垂眸审视着他。
他身后,文武百官的眼睛也盯着这个站在大殿中央的身影。
黎初脸上带着尚在病中的苍白,此时因长时间憋着咳嗽而导致眼眶泛红,身型削瘦,风一吹就会倒地似的,仿佛抬起头这一动作,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皇帝讶然道:“你为何如此模样?”
“回禀皇上,草民北上途中偶感风寒,此时尚未完全痊愈,请皇上治草民不敬之罪。”
“得了风寒总不至于跟病重之人一样……”皇帝话没说完,转念间想起一件事:“莫非你的毒……”
“咳咳咳咳咳……皇上…咳咳咳…对不住……咳咳咳……”
众人又是一惊,将目光投向那个在朝堂之上咳得直不起身的青年。
黎初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罪该万死!”
看着台下那跪在地上孱弱不堪的人,皇帝摆了摆手,“朕恕你无罪,起身吧。”
黎初正要回话,却听身后一人放肆地笑了起来。
“砚沉。”皇帝沉声制止他过分的行为,脸上却无半点责备。
江砚沉笑意未散,眼里却浸着寒意,痞声痞气开口:
“皇上,臣只是在笑,这人是哪个乡下泥沼里爬出来的,如此粗鄙不堪,皇上还是将其扔出去罢,免得脏了这天子脚下的金銮殿。”
黎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海里飞速闪过师叔的话,看来这主角攻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了。
“砚沉,哪里的话。”皇帝不准备搭理他。
“臣这么说自是有道理的,叛将之子,怎还好意思踏进这座大殿?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江砚沉一点面子也不给,言语犀利,扬起的嘴角含着恶意。
皇帝闻此言,只得又想起那桩旧事,看向黎初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丝凉意。
左侧文臣中,首排一人出列,拱手朗声道:“启禀皇上。”
“太傅请讲。”
“陈年旧事已往,其中龌龊已明,小儿无辜,念及镇远侯为先帝建功立业、守卫江山的份上,还请皇上恕无知小儿不敬之罪。”
江砚沉看向太傅,目中暗自闪过一丝疑虑,他又转头看向那一直跪地不动的身影,眼里多了几分审视。
“太傅言之有理。”皇帝收起心绪,对黎初道:“地上凉,你且起身罢。”
“谢皇上。”
黎初低咳了两声,缓缓起了身。
江砚沉瞥着那人仿佛耗尽体力般颤抖的身子,嗤笑一声,又开了口:
“这位杨公子,好像身子骨不是很好,不如着人给搬条凳子,以慰镇远侯在天之灵啊。”
黎初闻言侧目看了一眼那一直给他挖坑的人,轻声开口:“劳这位公子费心,小人还站得住,不敢造次。”
江砚沉的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此时那脊背挺直的青年侧脸睨向他,他才得以看见那人的脸,他恍惚一瞬,只觉得那一眼意味分明,定是那赤裸裸地勾引。
一乡巴佬怎得长成这样?
他显然不会这样放过他,“也是,既已弄脏了脚下那一片地,还是切莫沾染别的东西才好,否则这大殿,莫不是要拆了重建?”
“王爷口下留德!王爷,先皇曾颂太心殿为国之史册,称其见证过历史兴荣,承载起国运昌盛,王爷怎可如此言论,该当谢罪。”
太傅沉声开口,言语中多有不满。
江砚沉终于闭了嘴,幽怨地瞪了黎初一眼,这小子什么来头,竟入了太傅的眼。
他长到现在,也还是怕了那古板严厉的老头,小时候还经常为课业挨了他不少责骂。
他连忙道:“太傅教训的是,皇上,请恕臣无心之失,臣绝无不敬之意。”
“罢了,太傅也是警醒于你,言辞之间还是多加留意,莫祸从口出。”皇帝对江砚沉的忍耐度总是那么高。
“臣谨记。”
“景川多日奔波,又染上风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