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重)、算赋(财产税),于是贫民与地主一拍即合,土地集中于地主名下,贫民乃至一般富庶人家,皆大批沦为佃客。编户原本因拥有土地而在籍,而附征的各种苛捐杂税,自然也一并不再缴纳。且田主往往就算不是士族,也是一方土豪,拥有权势,遇到如朝廷检括人口,即会伤及田主和佃客双方利益之事,田主便会袒护佃客,隐瞒其人,佃客也就乐得做佃客,结果就是中饱了作为田主的士族与大族豪强之私囊,使朝廷财源及兵源双双枯竭。元帝便再度接受刘隗进策,下诏检籍,清查人口,务必将豪强隐占之人口统统查出,重新编入户籍为朝廷编户齐民。一时江东无论侨姓与吴姓士族及大族豪强,大为愤怒,对朝廷怨恨不已。因此政策受损者,自然就有侨姓第一豪门琅琊王氏,与江东本土豪门义兴周氏、武康沈氏、长城陈氏等。
王敦懊恼,知沈充亦恼朝廷检籍清查人口使其大大受损,便以“谯王夺汝湘州”之言,挑唆沈充仇视元帝与晋室,并命钱凤稍稍透露其谋朝篡位之周密计划。沈充之前已得王敦保举其为湘州刺史许诺,至此自然仇恨元帝,又听得钱凤透露大将军将举大事,事成之日,从龙之臣自然不忧富贵,其本热衷功名利禄,便在宣城抓紧厉兵秣马,希图为王敦立功。
,!
知沈充已有备,虽湘州已成后顾之忧,然湘州实力弱小,不及荆州远甚,不足忧。王敦便以女婿郭图领兵袭长沙,自率大军顺流东下,以元帝为奸人刘隗所蔽,检籍夺民佃客,使百姓嚣然、怨声载道为由,以“清君侧”为名,向朝廷兴师问罪。沈充得信,便率其家兵部曲及宣城郡兵,自西南攻击建康南面。
湘州城因长沙大族子弟虞悝兄弟一人为长史,一人为参军,辅佐刺史司马承,并率家兵助守城池,而坚守良久。事前虞悝且为大局谋划,嘱托其曾任前湘州刺史甘卓僚属的好友为谯王使者赴梁州,说服了甘卓若王敦起事反叛朝廷,则湘州兵出巴陵,梁州兵出襄阳,两路拊荆州治所武昌之背,使王敦有后顾之忧。然至此甘卓虽出兵,却迟滞不前,以江夏郡治所夏口兵力不甚弱,而停汉口观望,不肯稍稍冒险,使其舟师入长江速越夏口城顺流东下,武昌乃不忧受攻。王敦遂命留守武昌的其兄王含,速速增兵长沙,并命其族弟南郡太守王舒出兵。湘州城粮尽援绝,复因叛徒开西北角建湘门献城,而终沦陷。虞悝兄弟双双被俘,旋遭杀害。谯王逃入城外王舒军中,亦为王舒秘密沉江而死。
都城建康面临王敦大军自长江上,沈充率军自西南而南的两面进攻,晋廷左右支绌,疲于应付。受命守石头城的周札,见西军势大而胆裂,开门揖盗延敌,王敦便轻易率军进入了石头城。元帝见大势已去,便劝刘隗等逃亡,命诸军解兵。王敦不朝见天子,却以他苦心经营出来较之前历任荆州刺史时都更庞大强悍的荆州兵,驻扎在石头城观望形势。元帝无奈,只好以王敦为丞相,百官总己以听,自身沦为傀儡。
四
越年初春,元帝忧愤而死,太子即位,即晋明帝。明帝时年二十,自幼聪慧,又骑马习武,王敦甚忌惮之,便寻思将其废去,另立幼主。
时朝廷艰危,受制于王敦,故明帝登基之后,一时未举行柴燎告天的南郊祭天典礼。王敦以此为由,称明帝未曾柴燎告天,便仍是太子,尚非天子;又召集公卿群臣至石头城大会,道其在武昌,多闻太子不孝之事,故太子不宜立,当立先帝纯孝之子。
公卿皆以为不可,然不敢言。王敦疾言厉色,质问太子中庶子温峤道,“太真!君为东宫侍臣,太子为人如何,自是君所知,何妨道之众人!”
温峤道,“太子纯孝,且为人谦恭下士,当以古圣先贤作比,如何不堪继位?”
王敦冷笑,“如此!则太子既已御正殿,如何不见出大行皇帝灵柩于太极殿,命我率群臣临哭?”
温峤道,“太子纯孝,丧亲之痛,心摧气绝,今不进水米已三日!以鸡骨支床,病体难起,故未能命移大行皇帝柩,遑论下诏使群臣临哭!”
王敦无言,明帝之位乃安。
不日,王敦上书辞行,不等诏书答复,亦不赴都面圣,便扬帆西归,却未直上武昌,而是停于建康西门姑孰西南面之芜湖,以期交通武昌,而控制都城。明帝知其包藏祸心,便与皇后长兄中书监庾亮、侍中温峤等人日夜筹划对策,却苦于对王敦在芜湖情形知之甚少,不知如何防范。
晋明帝即位之年暮春一日,近午时分,芜湖城外来了数骑,皆巴賨马而行商打扮,下江口音。入城之后,数骑散往各处,片刻之后,复聚于城门外。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