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同盟者代王所索,而风闻平城中大索河北人,道是燕国间谍混入城中!在下虽江东人,师兄亦本家平城,然毕竟自河北来,恐为代人所疑,师兄遂携我藏匿于此。”
此人娓娓道来,于籍贯与来此之由,毫无隐瞒。既同受追捕,紫貂便放下戒心,至几案后坐席之上,屈膝坐下。
,!
那人却道:“姑娘可是中山公主?”
紫貂心里一惊,欲依谋划仍冒充公主,然见其并非代人,是友非敌,乃不忍相瞒,诚实以对道:“我是公主侍女。”
那人道:“如是,公主亦已逃出乎?尚在房中乎?”
紫貂道:“公主尚在房中!”
那人爬出炕席下洞口,下炕,立于炕前向紫貂拱手道:“此间乃代王居室,代人皆不敢入,姑娘且留此。在下赴南院搭救公主。”
闻其欲赴南院救公主,紫貂大喜,欲与之偕往,又知帮不上忙,便道:“公主在南院西舍中——先生……”
因其言谈举止有礼,复为医者,紫貂便改口称之为先生。那人闻言道:“先生何敢克当!姑娘有何吩咐?”
“先生须小心谨慎,代人内外把守甚严!”
“敬闻命!在下知矣。”那人说罢,便要出房。
紫貂道:“鄙国人众,皆在台下!先生不妨先下台相告,道鄙国吴王殿下、崔仆射、公主,皆为代人禁足房中,引其来救,则——胜算较大!”
那人道:“在下师兄告我,贵国台下人众,已皆为代人所擒!故此刻,惟当以智取!”
三
长孙陀自后廊奔至行宫北侧廊上,追上了巡兵,却不见那女子人影,恨恨不已,便绕过行宫东北角,自正面回入南院,欲审西舍房中人。
长孙陀甫入中舍天井院,一人慌慌张张奔入东舍天井院中。月光下看得分明,那人隔着两天井院之间院门,便高叫道:“小将军!……”
长孙陀知是西河兵,回首道:“何事?”
那人气喘吁吁,停驻拱手,半晌,喘息甫定,乃道:“燕国——定州亲卫统领——段——段龛!脱逃哉!”
长孙陀大惊,咆哮道:“汝等!是如何看守哉?竟使脱逃!”
原来拓跋修只着意安排了得力尽责之人,看守三独院,南厢房除段龛之外,皆定州亲卫之兵,地位与燕国和亲正副使者及伪冒公主不可同日而语,便只命了一般人看守。偏那二百人大抵贪杯,轮换用过晚膳回到南厢房,便皆摘下身侧皮囊饮酒,至西河兵上台,已大抵昏醉。长孙陀副将丘敦武巡视至南厢房,见状摇头,乃遣一百人,辅助看守南厢房。不想丘敦武甫离去,代国禁军饮酒半酣,乃向西河人敬酒,于是一个时辰之后,西河人亦大抵尽皆昏醉!
段龛见有机可乘,便声言欲如厕。三名百夫长皆不察,便由西河兵百夫长遣二人随之往,防其脱逃。段龛入厕,久不出,两西河人在外等得心焦,复饮酒半酣有尿意,便亦入厕,遂遭段龛偷袭,皆为打昏。
良久,二人悠悠醒转,醉意却是未消,早不见段龛踪影,二人摸着后脖颈互相看着,竟浑然都不记得前事,于是相偕归至南厢房。丘敦武巡视至,惊觉段龛不在其房中,大惊,问西河兵百夫长。百夫长亦醉,嗫嚅不能作答,寻思良久,乃道:“如厕哉!”
丘敦武道:“去几时哉?”
百夫长在厢房廊下满地人堆里寻到那二人,问道:“段龛何在?!”
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看着百夫长。百夫长回头看一眼一脸冷峻的丘敦武,吓得酒立刻醒了,嗫嚅道:“恐……恐已逃去……”
丘敦武立命人去把守宫北下台大路,与土台东面下台小道之台顶南侧道口,复命人搜寻各处,却哪里还有段龛身影!原来初至之夜,慕容莺抱琴出南院东门,不敢往北院主人居处方向,乃向南踽踽独行,不意发现了自台顶南侧折而向北,位于土台东面的挂壁之字路,乃下台至湖滨抚琴唱歌,遂不意而偶遇燕凤。崔宏当慕容莺路经其东舍天井院中,正温了五石散药酒,坐于庭院中葡萄架下啜饮,惊见公主抱琴而出,便悄悄尾随,见其下台,乃急入南厢房告段龛。段龛便循崔宏所指示隐蔽小道下台,一路追随公主。慕容莺至大垂柳下青石上坐下,抚琴唱歌,段龛便隐于不远处垂柳之后。直至慕容莺琴弦断绝,唱罢《辽西歌》最后一句“问谁情郎何处边”,却因夜鸟飞起受惊,回头惊见燕凤在其身后,却弃琴奔向那不速之客,将之抱住!而燕凤呆立,怔怔不语。段龛自不敢出声。直至公主放开代国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