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朝华城,青也居。
院外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因为廊角挂着凤脑灯,院内的雪只积了薄薄一层。
斯羽穿着薄薄的长裙在廊下看漫天纷飞的雪花,手腕上的火融石散发暖暖的热度,丝毫不觉得寒冷。
与青临一役后,沧霖将火融石和赤血剑留给了斯羽,自己的身体则化成一缕轻烟,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泽漆擒到了苏琦,交给斯羽处置,斯羽问她,为什么要杀沧霖。
苏琦斜着眼睛笑,得意地笑、恨恨地笑,“若不是因为沧霖,夜台一战之中你早就丧命于九耀之手。他是东融的殿下,为什么要掺和到南渊的战争之中?为什么所有人都帮你?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幸运?凭什么?”
斯羽如木头一般伫立在原地,平静地看着苏琦。
总有些人,直到生命的尽头,依旧执迷不悟。
弑神剑,是专门斩杀神族的利剑。神族一旦被击中,便身亡命殒、灰飞烟灭。
泽漆将弑神剑递给了斯羽,等待她做最后的决定。
苏琦慌张地看着弑神剑,终于有了一丝惊恐的神色。已经逃走的她大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擒回来。
一剑穿心,是苏琦最后的宿命。永生永世消亡,是她的因果。
弑神剑被泽漆带走,此剑在世间容易招致灾祸,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交给清远神君。
一个人在青也居的生活是安静的,无人打扰。
斯羽从前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现如今日日天不亮便起床,然后就着黑暗的天色,迈着缓缓的步子,去到沧霖的府邸。
院墙高耸,府门紧闭,斯羽从未踏入庭院半步,也绝不动手敲响那扇门。
她只是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上一个时辰,等到天亮了,便起身离开。
某一日,青也居的院门被敲响。
斯羽疾步前去开门,却见泽漆穿着一件狐皮大氅,立在风雪之中。
“好久不见。”泽漆笑着打招呼。
斯羽眸中的光亮隐去,转而也笑了笑。见他头上已落了层白白的雪花,赶忙邀他进屋,烧了一炉炭火,又备了一壶茶水。
“你怎么找到这里了?”斯羽问。
“向言若打听了一下。”
“我阿爹和言若,他们还好吗?”
“都好。就是记挂着你。”
斯羽笑了笑,没有说话。
“打算在这里长住吗?”泽漆将身上的大氅解下,这屋中温度不低,实际上用不着烧碳取暖。
斯羽看着炉中的炭火,缓缓道:“不一定,也许以后想出去走走,遇到喜欢的地方,可能会留下来。”
泽漆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不回南灵岛了吗?”
“不回了。朝华城挺好的,我很喜欢,在这里开家医馆也不错。”
“嗯。”斯羽淡淡回应,似乎没什么兴趣。
“沧霖他”
斯羽手轻微地抖了一下,眼中突地浮现一点泪光。
这一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这个名字。
那个日日夜夜思念却从不曾入她梦的身影,此刻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清晰、深刻得让人心痛。
“逝者已逝,你别太难过了。”泽漆温和的声音传来。
斯羽强笑了笑,声音有些暗哑,“我才懒得难过,他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他了。”
“听说过段时间便是朝华城的花灯节,要不要去看看?”泽漆问。
“不去了,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年,早看了无数次。大街上全是人,也没什么新鲜的。”
斯羽的表情恹恹的。
其实她也只去看过一次花灯而已,就一次,便遇见了沧霖。
她心中是有期许的,可是害怕失望,便干脆断绝了这个想法。
泽漆笑了笑,答了一声:“好。”
炉中的炭火烧得通红,一壶水完完整整,谁也没有喝。
泽漆将大氅披上,顺手理了理,起身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用了,”斯羽脱口而出,又转而抱歉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谢谢你来看我,我在这里很好。”
泽漆点了点头,“以后会更好的。”
“泽漆,不管沧霖在不在,我都会等着他。他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