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将你从下面的水潭里拖出来的。”那人拨弄着火,往里添了几把枯枝,然后取下已经烤了半天的衣物扔给她。
“是么,那得多谢你。”
她说完,微微皱着秀眉,将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裳重新穿在身上,然后目光平静的望着对方说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你还嫩的狠。我今日倒是第一回见穿耳洞的男人呢。”
“外面有一队人马在寻你,他们叫你……夫人。”
“你是程砚卿的仇家?”
“你是程贼的夫人?”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彼此皆是一脸防备。
“我在落崖之前看到了,他们抓了良弓大哥。”
两人静默片刻那黑衣人突然开口道。
“你想拿我当人质?”许莲台了然道,然后又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开什么玩笑,凭她和程砚卿现在的关系,那这人质跟活靶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白白替对方送上一个光明正大取她性命的理由。
送死的事儿不能做,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这种找死的事儿更不能做。
“如果不是我,你此时已经葬身水底,是我救了你。”见她态度坚决,对方开始挟恩图报。
许莲台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讥讽道,“我还没摔糊涂,也清楚的记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劫持,我也不至落入崖底。所以这位姑娘,还需要我再道一次谢么?”
见她挑明,对方索性也不再装了,她从喉咙处取下一根银针,再开口已是女儿声。
“除了良弓大哥以外,我其他的家人都被程贼给害死了。我是卫侍郎的女儿卫芸,程贼若想斩草除根杀我最好,良弓大哥不过是父亲的养子并无血缘关系。”
“夫人,求你帮我救救良弓大哥,只要你帮我救出他,我可以死。”
卫芸说完,双膝跪地。
事实证明,许莲台确实没什么同情心,看着卫芸姑娘如此声泪俱下的模样,一阵无语。
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娘只关心自己怎么才能不死!
不过,她口中的卫侍郎府是十年前被灭门的那个卫府么?
“你想拿我去换你的良弓大哥,未免有些太想当然了。你觉得我这位堂堂相府夫人,为何会陷入这种境地?难不成,真是因为你们刺杀的本领超凡脱俗?”
许莲台不无讽刺道,言毕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好在没伤筋动骨。
“可你既是程贼的夫人,必然有些分量……”卫芸语气呐呐,不死心道。
跟对手的仇人该如何相处?卖惨肯定没错的。于是许莲台换了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嗯,分量!眼中钉、替死鬼、马前卒、出头鸟……姑娘觉得哪种分量更足一些?”
“程贼果真可恨,你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他这么做岂非丧心病狂!”
果然,心软重情义的女人是最容易共情的,
倘若易地而处,将她那良弓大哥换成李恪,许莲台想,自己未必会留下以命换命。
果然李恪看的清楚,还是自私凉薄才是她的属性。
想到李恪,她望着义愤填膺的卫芸突然心思一转,商人逐利的本性毕现,“看在你将我从水潭里拖出来的份儿上,我劝你不要上赶着去送死。你既势单力薄,保命方为上策。寻个安全的地方韬光养晦,慢慢筹划便是。”
“可是良弓大哥深陷险境,我又怎能苟且偷生?”卫芸摇头苦笑,眼泪从她苍白的脸上黯然滑落,整个人仿佛抽光了力气一般摇摇欲坠,再不复先前同她在马车上厮杀时的彪悍。
许莲台虽是心无波澜,但面上却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卫姑娘糊涂,便是我这般所嫁非人的人间大不幸,也从未想过一死了之。卫姑娘大仇未报,又岂能做送死的糊涂事。再言,一日未抓住你,你的良弓大哥便一日安全。”
“卫芸愚钝,还请夫人明示。”
果然,卫芸听了她这番说辞,慌忙用手抹了把眼泪,追问道。
于是,许莲台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忽悠,“你还不明白么,此时你的良弓大哥就是诱捕你的饵,鱼若不上钩,饵必无恙呐!”
她这番话说的极其亏心,依着程砚卿六亲不认的尿性,原主并未给他如何伤害,尚且要致人于死地,这刺客可是实打实要他性命,安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