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莲台冷笑,“夫人我今日罚她就是罚的她这一桩没脑子,若是给的教训不够深刻,她这样的人是记不了一辈子的。”
这一回是足够深刻了,不但深刻而且狠毒呢。
若没别的变故,倚楼应该是要在那里了此残生了,日日辛苦日日悔不当初,很难不记一辈子吧。
“倘若今日之举全然是她一人所及,那她连去雪松庵里种地的资格都不会有。”
“那夫人为何单独姑息了朝云姨娘,真的是因为独独她没有去打扰大人么?”
浴香这样问,当然是不信的,她知道自家夫人从未将心思放在大人身上过,平日里这些姨娘不管怎么去争宠,只要不闹出人命,她都会当作不见。
“因为……她还算些有用处。事情,她未必没做,但做了却又没叫人抓住尾巴,单此一条就比其它三个蠢货高明不少,我不留她,难不成留着其它三个当作过年的吉祥物慢慢调教么?”
许莲台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大字——这么蠢的问题你是怎么问出口的?
浴香缩缩脖子,呐呐道,“奴婢也蠢透了……”
“嗯,你这一桩有自知之明还算可取,愚蠢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明知道自个蠢,还要自欺欺人的装聪明。这不是什么好事儿,除了最多给别人添点堵,基本就是给自己找死。”
顿了顿她又语重心长的继续道,“做奴婢的可以不怎么聪明,但是重要的是忠心。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份,旁的别贪心强求。主要吧,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敲别人的反骨,铁锤和脑袋真要硬碰硬,孰疼孰知道。”
浴香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禁不住抖了一抖。
也顾不上之前的郁结了,连连表示自个从来都是唯夫人命是从,最听话不过,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会生二心的。
许莲台满意的点了点头,洗脑什么的她还是比较擅长的,尤其浴香这种没什么心眼的婢子。
“成了,你去睡吧,明儿晨起记得叫许管事去外面挑一批伶俐些的婢女送过来,夫人我要亲自掌眼选一选。”
“夫人,是奴婢侍候的不好么?”刚平复了郁结的浴香,又添了新的危机。
“你自有你的事儿要忙,总不能平日里洒扫收拾样样都叫你一人顶了吧,便是庄户人家的驴子夜里还有歇脚的空档,你真当你比那驴子还要抗事儿?”许莲台见她不识好歹,禁不住柳眉倒竖。
嘿嘿,浴香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奴婢不是想着,再不济还有听禅姐姐在呢么,她教导婢女最有一手,咱们院子里那几个都是她手把手带起来的,夫人你得了新人不如也给听禅姐姐带吧。”
许莲吧闻言一笑,抠了抠指甲,睨着她冰嗖嗖的威胁道,“浴香呀,夫人我劝我你趁早把这心软的毛病给改掉,眼下我虽对你有几分耐性,不过因着你还算是忠心护主尚有调教的余地,倘若哪天夫人我不想忍了,你比倚楼的下场也好不了几分。”
果然,有些婢子就是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许莲台话一出口,浴香就一秒禁声,迅速收拾收拾退了出去。
谈个十万两利的生意都不能这般累,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没脑子又心软的婢子呢?
果然人情债不能欠,还起来还要压抑自己本性,太委屈。
她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有点想李恪了。
这个程夫人简直是窝囊死了,这个程府内宅对她而言同个牢笼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日日都要周旋于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里,想想都挺无望。
不过,晚间用膳时,她听程老太太同程砚卿提了一嘴,说是程家老二外地任期将满,想让他帮着在京都里寻个多利的闲职,也能将一家人带回来不必整日在外奔波。
闲职,还要多利。
这程老太太对她这个二儿子可真的是真心疼爱。
当时程砚卿是什么表情来着,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可有可无的牵了牵嘴角。
老太太也惯会看人脸色,见他并不热络,就停了话头,转而开始训她,真tm无妄之灾啊。
不过,许莲台有预感,程砚卿会答应的,正如程老太太这样轻易的答应了将出管家之权一般,作为交换条件程砚卿必将有所付出。
多年商场混迹的经验,识人的本事她虽不如父亲那般老辣,但多少也练就了一些。
程老太太对她这个大儿子,有些敬有些怕又有些不得不为的倚仗,可真的论是疼宠来,肯定是她心心念念的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