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我。”
那人冲着里面喊了一句,接着木门应声而开。
出来个木钗粗衣的中年大婶。
这大婶生就一副爽利模样,她面色微黑,双目明亮,看到卫芸咧开嘴笑的爽朗。
“是卫姑娘吧,快请进。”
卫芸虽是心有犹疑,但已经行到这里,也由不得她进或不进了。
“亡夫姓易,我在闺中行三,姑娘唤我易三娘便可。带你来的人叫易平安,也是我的养子。”
易三娘大概是瞧出她心底的防备,开口介绍道。
“亡夫与良弓的生父卫大哥原是八拜之交,前些日子我在街头偶然看到押解的囚车,仔细观察才发现是故人之子,回来便想了法子去牢里探了探,一时半会人是救不出来,但他的托付确是一刻也不敢松懈,万幸不负相托,总算寻到了姑娘。”
卫芸闻言触动良多,但又有些不能置信,“您是说……良弓大哥托您寻的我?”
方才在街头易平安临走前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就是:想知道卫良弓的消息跟我走。
“正是,姑娘若是不信,且看这个。”易三娘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条,递到卫芸跟前。
卫芸接过来一瞧,眼中的泪潸然而下。
那是从卫良弓袖口处撕下的一块布料,上面歪歪斜斜的绣着一只弓箭的图样,正是出自她手。
“好姑娘快别哭了,你这一哭哭的三娘我直心疼。平安,快去给你卫姐姐打盆热水,这么漂亮的小脸,哭坏了可不美了。”
易三娘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卫芸扶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小声的劝解道。
卫芸一边道谢一边不好意思的接过易平安递来的热毛巾,捂到脸上擦拭了良久才平复了情绪。
“抱歉,让二位见笑了,实在是……实在是打探这么久,终于有人给我带来良弓大哥的准信。”
“你这丫头,半点不懂遮挡,没头苍蝇似的在黑市上打探,你可知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卫芸一瞬间紧张,“我只想弄清楚他们将良弓大哥关到哪一处牢房,然后再想办法将人救出来……没成想竟是弄的人尽皆知……”
怪不得李恪要将自己赶出府,原来自己真的很蠢,这样招摇的惹下祸端。
她这里还未将良弓大哥救出来,再将自己折进去,可算蠢透了。
易三娘望着她安抚的一笑,“卫姑娘别急,我已叫平安在后头替你全寰了许久,方算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但姑娘如此行事也不算全然不好,若非如此,我们娘俩也不至这么快就寻到姑娘。卫姑娘以后就安心从家里住下便是,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多谢您的一片好心,能知道良弓大哥的消息我已经十分满足,只是我如今身份尴尬,就不久留了,恐易给您二位招来祸端。”
虽不知道对方是否真心留她,但她是从心里感激的,尤其今日她才被人赶出来。
易三娘自然是看了她心里的顾虑,亲切的拍了拍她的手,“卫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就唤你芸儿。芸儿,我留你并非客套,良弓泣血相托,我亦真心受委。良弓如今身陷圄囵,只留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漂在外头如何能行?你只管在家里住下,三娘旁的本事没有,但唯这一件事能同你保证,只要我们母子俩在,谁都不能轻易将你欺负了去。”
卫芸闻言,方才擦净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敢肆意大哭,可此刻却在易三娘怀里哭到不能自控。
易三娘并没有再劝她止泪,只是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她知道这姑娘定是一个人在外担惊受怕了良久,憋闷坏了。
“哭吧,哭吧,好姑娘哭出来就好了……”
卫芸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这一回她是哭了个痛快,仿佛把从前那些心中的积郁全部借着眼泪流了出来。
两个眼睛肿成了一对核桃,嗓子也哑了,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反正脸都丢的尽了。
易三娘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女儿家的私房话。
卫府败落的时候,她不过才十岁,像这样的私房话已经多年没有人同她说了。
此时易平安从厨房端了一碗热汤面放到她面前的石桌上。
那就是碗极寻常的面,里面有些青菜叶子,上面卧着俩荷包蛋,要不是实在哭不出来,她还是想再哭一会,这一回是感动。
“好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