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俯身捡起,待看清那纸上的字,再想问些什么,可程大人不肯给他机会,人早就迈出书房十数米。
“父亲。”
程泓若在棠阁外等了有些时候,终于等到从书房回来的程砚卿。
父亲不发话,他想进去看看母亲也是不能的。
“父亲,母亲她……怎么样了?”程泓若走到程砚卿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开口问道。
“你母亲已经服了良药,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若无意外这两日也该醒来了。”程砚卿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你若想进去看看她也好,陪陪她说说话,说不定她能早些时候醒来。”
“那孩儿去将樱儿一并叫过来吧?”程泓若期许的看着他,程大人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方才看他的眼神,跟他母亲竟有几分相似,让人无端心下柔软了几分。
程泓若便同身旁的跟随的书童吩咐一句,那书童便往程樱若院子里寻人去了。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棠阁的大门。
“大人,”慈悲见他们进来,忙出来迎了一迎,她此时一脸激动的喜意,“夫人怕是要醒了,奴婢方才喂夫人吃药时,她竟睁开眼瞧了奴婢一眼!”
程砚卿闻言,脸上也浮起一抹笑意,他疾步走到床前,虽然床上的人此时仍旧紧闭着双眼,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他又拍了拍程泓若的肩膀,“去吧,同你母亲说说话吧。”
程泓若点了点头,就走到床边握住许莲台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
“母亲,孩儿来看您来了,今日放堂早,夫子家中添丁要摆满月酒,我将您先前替我准备的贺礼给了夫子,他很是高兴,将他最心爱的孤本借给了孩儿,孩儿也很高兴,孩儿觉得母亲也应该喜欢这卷古籍,所以打算誊抄一本送给母亲品读,您要快点醒来才好……”
“对了,孩儿前几日还去了马场,马场里的师傅特地挑了一匹白蹄乌给孩儿,说这匹马就是孩儿以后专属的坐骑了。
孩儿想着母亲或许也会喜欢策马奔腾的感觉,便自作主张替您选了一匹枣红马,您可快些醒来,父亲骑术最好,若是他亲自教您,以您的聪敏才智,不足一日必能学会……”
“ 我听您身边的婢子说您喜欢用浮光锦做夏裳,只可惜会织那种料子的人已经失了踪迹,不过现在孩儿已经从夫子的书阁里寻了浮光锦的织法大全,只要您醒过来,我便央求夫子将那册子借给您一观……”
程泓若从不知,自己竟然有那么多话想同她说,他这些日子发生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有趣无趣,他都想同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分享。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是不是“她”,但他就是想告诉他。
小少年抹了抹湿润的眼睛,他见父亲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风太大了,孩儿不小心迷了眼睛。”
程砚卿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弯了弯唇角,“无事,用清水洗一洗便好。”
父子俩正说着话,小姑娘程樱若就走了进来。
她来之前还并不知道,许莲台中毒之事。
进来后发现她身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大的眼睛里就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她抽抽搭搭的扯着父亲的衣角要保证,“父亲,母亲怎么了,她为何不搭理樱儿,是不是樱儿哪里做错了,您替樱儿求求情,樱儿保证以后都会改的。”
程砚卿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又接过来慈悲递来的绢子替她抹了抹眼泪,笑着安抚道,“樱儿莫怕,你母亲无事,不过是倦得厉害,要睡些时候,眼下也快要醒了,叫你过来就要想让你陪她说说话,你哄一哄她,说不定你母亲心一软就能早些醒来了。”
“真的么?”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脸期许的等他点头。
“父亲可曾骗过樱儿?”程砚卿问。
程樱若摇了摇头,有些高兴起来。
她跑到许莲台床前,半趴到她耳边,用胖呼呼的小手托着下巴,开始小声的跟她说着悄悄话。
边说还边警惕的往后看上两眼,生怕父亲跟哥哥听了墙角。
于是程府一大一小两位男子只能默契的往外退了退,守在寝房一角,等着她们娘俩将闺阁里的话一次性说个够。
当然,话由程樱若说,许莲台主要负责听。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程樱若惊呼 一声,“哎呀!母亲……母亲她动了,她动了,父亲,哥哥你们快来看,母亲她是不要醒啦!”
程砚卿几乎一瞬就从椅子上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