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引着人进了客房,然后恭敬的退回门外。
室内温暖如春,许莲台只着一身轻薄的白衫,坐在春榻上就着暖黄的灯光,写着一封信笺。
她已经出来多日,也是时候给李恪报个平安了。
程砚卿进门后,退去大氅,然后走到炭盆前将身上的寒气驱尽,才提步走到她面前。
许莲台觉得的一个阴影笼罩过来,半晌,有些无奈的抬头看着他,“怎么?还让我亲自请大人落坐么?”
程大人未动,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我身上的外衫有些湿了。”
他知道她喜洁,怕把她的榻弄脏了。
许莲台盯着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大人为何不将衣物烤干了再过来。”
“那边瞧不见夫人。”
程大人有些委屈,他的脸色终于暖回来几分,墨发微湿,颧骨微微泛了红气,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汪水,就站在灯前默默的看着她。
她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于是程大人摸了摸鼻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隔着二尺来宽的矮几,那盏灯好像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淡黄的薄光,白日里英气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许莲台知道程砚卿在看她,但她没有抬手,只是将手边的那盏未喝的热茶推到对面,便不理他了,自顾自的把手上的那封信写完。
她仔细的折好,然后装入信封中,交给在门外守着的慈悲,又返回来重新坐下。
这整个过程里,程大人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道纤影,一秒都未曾离开。
“你身边的人就是这么照顾你的么?”她捧着小巧的手炉,看着他仍旧发白唇色,开口问道。
程砚卿望着她又笑了,他这一笑,就让人忘记窗外的一地寒凉,仿佛这一室的春暖才是真章。
他摇摇头,“是我不让他们多事的。”
“为何?”
“这样夫人才会心疼我,允我进门。”
一别半年,程大人倒是少了些许迂回,多了几分直白。
许莲台未语,只是看着他淡淡道,“说你的目的。”
“我想跟夫人在一处。”
她托着腮,拿银剪拨了拨跳动的灯芯,然后看着他慢慢反问道,“你的夫人,不是正好好的住在宣和镇么?”
程砚卿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色,他深深的看着她解释道,“若无你,我不会同那具身体亲近,之所以还将人留在宣和院,不过是心存万一的侥幸,怕夫人回去无门。”
好一个专情又无情。
但许莲台并不为所动,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我不会跟你回去,你也莫要仗势压我,我们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夫人,若能放下,你觉得的我又何必费尽心机,掘地三尺的也要找过来呢?”程砚卿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苦笑,殷殷的看着她。
让她想起阿珣从前养的那只小白狗,那小东西馋她手里的肉时,也是副眼神。
于是,她便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抚了抚那如玉的俊颜,试探着凑到他唇边吻了吻。
程大上眼中水气更盛,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他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回吻过去。
须臾,许莲台退开,盯着他审视一瞬,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原来是馋我的身子。”
于是正色看着他道,“你想要我的身子倒也可以,其它的却是不行。”
还沉浸在那久违的一吻里的程大人,闻言只觉得身上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坦然的看着她,“夫人,我想要你,更想要跟一个完完整整的你在一起,往后朝醒第一眼是你,夜眠最后一眼仍旧是你。”
许莲台听了这些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她的眼神有些许怪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想必程大人这些日子没少看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子吧。”
程砚卿面色微微不自在一瞬。
他得了她的信息启程之前,程泓若特地同他们夫子请教了一些追妻方法,可惜他们夫子虽然跟他夫人感情恩爱,却又欠缺追妻的经验。
夫子心善,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而深感愧疚,特地跑到书肆借阅了数十本关于风月追妻的话本子,一一阅过之后,方从其中选出几本文笔质地上层的让程泓若带给他。
来寻她的这一路,除却必要的公文指示,程大人从不离手的就是那几册话本,抄阅注释,反复研读不下十遍。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