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
他怎么会不知道许家呢?但凡商户人家,上至八十老叟下至牙牙小童皆对许家如数家珍。
一个让众商难望其项背的商界巨贾,以绝尘之姿一路开疆拓土继而一跃成为大晋第一商贾。
这是外公生前最喜欢给他讲的事,他老人家也曾寄厚望于他,可惜一切都被他亲自选上门女婿给毁了,江家没了,他老人家也气死了……
江行远不忍再想,他只是看着许莲台小心的求证了一句,“敢问姑娘可是江南许家家主?”
“正是。”许莲台捧着茶碗,看着她,慢声说道。
她语气里不带一丝得意,仿佛这许家再寻常不过一般。
江行远有些激动,但又努力克制下来,他冲着许莲台深鞠一躬,语气里带了真诚跟哽咽,“请姑娘放心,江某一定不会辜负姑娘厚爱。”
“听禅,那就带江掌柜去熟悉熟悉咱们这家客栈吧,顺道再把咱们掌事的规定给江掌柜说上一说。”
“是。”听禅应声,然后冲着江行远比了个请的姿势,“江掌柜请跟奴婢来。”
听禅推开门时,正碰到已经在门外等了多时的程砚卿,以及一脸难色的慈悲。
……
看着程大人脸上的笑意森森,听禅奇怪的想,姑娘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呀。
她冲着程大人屈了屈膝,然后大声说道,“奴婢见过大人。”
姑娘,程大人仿佛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但奴婢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听禅带着江行远边往外走边心道。
不过程大人这会又不急着进去了,他将欲离开的二人叫住,然后看着江行远打量一瞬。
片刻才挂着一脸难猜的笑意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原来这便是她喜欢的爽快模样。”
……
江行远望着程大人走进房间的背影,冲着身旁的听禅问道,“敢问姑娘,这位是……?”
听禅摆摆手,冲着他哭丧着脸叮嘱道,“一个特别麻烦的男人,连姑娘都轻易甩不脱的那种。江掌柜记得离他远着点,千万莫叫人盯上了,否则……”
虽然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江行远也不是个笨的,有一桩他想的明白,连姑娘都甩不脱的话,那确实够麻烦的。
可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刚过河的泥菩萨,有心相帮奈何无力,不是别去添乱了,好好帮姑娘将这处客栈打理好比什么都强。
对江行远来说,留下来不是目的,他想让他娘重新过上从前那般富足的日子,若是可以,风景如画的江南 ,繁华昌盛的京都,他都想带着她去体会个遍……
说起体会,想必程大人已经体会到,程府中再次有人被掳的心情了吧。
上一次被掳走的是许莲台,没办法,谁让她是被舍弃的一方呢。
这回换成了程老夫人,老太太当然也不是自愿,没关系她不过是牵制程大人名声的一件工具,谁又会在乎工具的意愿。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这就是。
上次他为了救这个连他亲生母亲都不是的老太太,舍弃她。
这回她便亲自叫人将他救下的人掳走,程大人不是孝心重么,那就去救呀。
“夫人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半晌,程砚卿终于从她那张无比坦荡的脸上收回审视的目光,然后问道。
“今儿天气不错。”许莲台从善如流的开了口。
慈悲想着外面刮人脸的雪粒子,嘴角抽了抽。
程大人哼笑一声,“这天,好是不好,都挡不住夫人这颗活泛的七窍玲珑的心。”他点着案面,意有所指道。
“大人说的是,人一闲下来就难免想的多。”她笑了笑,取了香铲往香炉里添了新香。
“大人若是真要夸我,不如就夸我慧眼识珠吧。这客栈原就是我们许家的产业,前面的掌柜不撑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错下去。方才那人便是我寻的新掌柜,想必大人也见到了,如何?”
程砚卿看着她那副自得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便是背地里做尽了坏事,她也从未有过半分心虚。
顿了顿,他只好顺着她的话凉凉的接道,“为夫也是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夫人喜欢爽快的男人。”
许莲台笑,“江掌柜确实是个爽快人,他有什么图什么,都摆在面上,这样既有能力又有魄力的人不好找,我自然要说两句好听的,把人留住才是。”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