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莲台取过迦南手中,那条属于阿珣的发带,凝视一瞬,然后看着那张展开的信笺。
我在京都静待夫人归来。
他把阿珣带走了。
许莲台唇角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将那页纸随手扔到炭盆里,看着它一瞬火起,又看着它化作灰烬,眼底的温度堪比外面的冰雪。
明明已经当面与她说了,何必再多一此一举的留下信函。
“姑娘,可要去追。奴婢这就……”
许莲台捏着阿珣的发带,指尖泛白。
片刻,开口说道,“不必了,他既然敢将人掳走,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对策,阿珣应当从出门那一刻,就已经被人带着先行一步。再言,他们骑的是快马,已经走了这么久,等追上人,也已经到了京都。”
“事到如今早一点晚一点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那就准备全了再去吧,否则都对不起程大人的良苦用心。”
“奴婢是担心阿珣少爷脾气上来……程大人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吧。”慈悲有些忧心道。
许莲台冷笑,“正主未至,他又如何会蠢到对一个筹码动手。”
“那,可要通知掌事,毕竟他才是阿珣公子的亲生兄长。”
对于慈悲的犹疑,许莲台有些不置可否,只是有些事她未曾确定,所以只是凝眉想了一会。
才淡淡道,不必。
既然是冲她来的,那就她来了吧。
“传信易云笙,召集青玉阁旧部,能将人救出来最好,若不能,那就千万确保阿珣的安危。”
“唤回听禅,将东西收拾妥当,随时准备起程。”
“去京都么?”慈悲问。
“不,去徽州。”
许莲台抚了抚手里那条银灰色发带,眼底迸出一丝冷意。
徽州,不是掌事的老家么。
慈悲迦南互相对视一眼,但皆不敢再问。
她们知道,姑娘心中已经有了章程,无论是刀山火海,只听姑娘一声令下,她们绝无二话。
……
“人醒了么?
“大哥放心,那蒙汗药霸道着呢,不睡足一天一夜是醒不过来的。”
程前走到一间船舱前,跟守在门外看护的程东一问一答。
“身上的伤怎么样?”
只见程东捂着后腰苦笑一声,“是咱们轻敌了,原以为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屁孩……”
“哪知道这小子一身功夫这么俊,尤其那柄短刀更是霸道。”
“我这还算轻的,阿南跟小北一人挨了好几刀,刀刀见骨……”
程前刚从二人养伤的船舱出来,自然知道程东没有夸大。
而他手里提的正是程东口中的那柄霸道的短刀,更明确的来说,这其实是一截二尺余长的短棍,只不过转动一下棍柄处的活口,那棍子一侧,便滑出一排刀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这样的杀器,佩戴在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多少有些惹人诧异。
但一想到,这少年是谁身边的人,程前又觉得也属寻常。
毕竟,夫人那只翡翠镯子,他也算多少有些见识到了。
一个少年,合程府三大高手之力,才算堪堪制住。
虽不排除有投鼠忌器之下难免缩手缩脚,但有一点程东没有说错,夫人这位叫阿珣的幼弟,功夫确实了得。
怪道,夫人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山间玩耍。
他原想让程东一人去将人捉了便是,好在大人那里高瞻远瞩,为保稳妥又让程南程北二人一并跟去。
若非如此,怕是程东如今也不能坐到这里,同他说笑了。
程前微微后怕,脸上愧色,“这一回是大哥思虑不周,这才害的你们兄弟三人身受重伤,等回了京都,大哥摆上桌好酒给几位弟弟赔礼。”
程东摇摇头,“大哥何必自责,都是出门办差,受点伤再寻常不过。再言,我们兄弟三人,若无大哥平日里的诸多照拂提拔,也不会这般受大人信重,大哥切莫再说这般见外的话了。”
程前还想开口,只听舱内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一声不好。
连忙开门一瞧,那本该睡上一天一夜的少年,此时手脚被缚的立在舱内的床前,跟突然推门进来查探的程家二府卫,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
阿珣醒来时感觉仍旧一片昏沉,身上也有些绵软无力,但他没有忘记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