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程大人在书房内的起居室里,一连换过几套衣裳。
一旁贴身随侍的小厮心下都犯了嘀咕。
那月白修竹纹的外袍跟那月白云纹的差别很大么?
为何要在铜镜犹豫这些时间?
大人这是怎么了?
程大人这是怎么了?自然是想给许莲台一个好的印象。
再者他如今本来就比她大了足足八岁,最好还是用些心思在衣饰上面。
虽然不情愿,但程砚卿还是让程前去唤了阿珣过来。
今日恰逢程泓要去马场学习马术,小少年一听要去见许莲台,连最向往的马场也没心思去了。
收拾出一个包袱就一步一步紧跟在了阿珣身后。
本来带一个阿珣就已是多余,但是没办法,许莲台给他的拜帖里写的清清楚楚,此一行为的就是见阿珣一见。
程大人原就是借着送阿珣的理由才能厚着脸皮跟过去,自然不可能把他这个理由给留在府里吧。
但现在又加上了一个程泓若。
未等程砚卿说话,程泓若就像是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一般,先开口道。
“孩儿久不见母亲,甚是想念,求父亲许我一道过去,孩子只远远的看着,决计不会打扰父亲跟母亲独处的。”
程大人,“……”
阿珣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程泓若,趁程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凑到小古板面前低声道。
“你为什么要叫姐姐母亲?姐姐并未生过你吧。”
程泓若看了他一眼,紧了紧手里的包袱,语气坚定道,“不管她生没生过我,这辈子我只认她这一个母亲。”
“哦,那你们家包子……我是说你妹妹呢?”
程泓若看着阿珣眼底闪动的光芒,有些警觉道,“我妹妹自然也是如此,小舅舅问这话何意?”
“嗯,你既然非要认姐姐当母亲也不是不可以,那不如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江南碧云天吧,不过最好带着你妹妹,你跟我都是男子自然比不过小姑娘贴心一些,有她陪着姐姐,姐姐一定喜欢。”
“这件事……最好还是问过父亲,我做不得主。”
程泓若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去江南,他还没有想过。
“问程大人?问程大人作何,他不必过去,只你跟包子脸过去就成了。”
阿珣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彻底惊呆了程泓若。
这是书中写的留子去父么?
小少爷一脑袋的疑惑,他不明白阿珣小舅舅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这是母亲的意思?
程泓若坐在马车上纠结了一路,直到见到许莲台也未能想出一个分明。
许莲台把地方约在了南坪湖上的一处画舫里。
按理来说这个季节不是游船的好时候。
但有钱人不看时令,只凭意愿。
因至年关,那画舫收拾的很是喜庆。
船舱内的空间很是大,里面烧着炭盆,暖烘烘的,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锅子。
窗外是清凌凌的湖水,远处有山峦雪景,近处有柳岸河堤。
确实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只可惜樱若还不知道一应内情,若非怕吓到她,程泓若想,能带她一起来就好了。
全然忘记他自己过来,也是厚着脸皮求着父亲才同意的。
许莲台进来时,从程府来的三位大小男客已经齐齐站在舱内。
然后四人相视片刻,最终程泓若一马当先。
小少年拎着手里的包袱一路奔到许莲台面前,哽咽着唤了一声母亲,就扑到她怀中哭了起来。
留下另外两个慢了一步的男人面面相觑。
许莲台没想到程砚卿会把程泓若一并带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把手掌抚在了小少年柔软的头顶。
轻声哄道,“泓儿从前不是最好装大人扮老成么,怎么今儿倒是掉里了金豆豆,幸亏樱儿未至,否则你这兄长的威严可要扫地啦。”
程泓若听到她含笑打趣的声音,哽咽着从她怀中起身。
泪眼朦胧的看着抽泣的说道,“母亲,我把您送给我的白玉章给了父亲,您一定生的气了吧,您打我骂我吧,呜呜呜……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呜呜呜……”
说着就要双膝及地,幸亏许莲台拉着紧,不然瞧着架势是要跪下来请罪。
许莲台坐下来将小少年拉到身前,接过来慈悲递来的温帕子,仔细的给他擦拭着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