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答,分开人群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仍旧抱着脑袋蹲在墙角的玄空,为了避免伤人,这小子一直没用内功抵抗,只是用双手抱头被动防守。他旁边站着两名女子,一名正是贺瑶,另一名身着翠绿色棉袍,头上插着一把式样稍显陈旧的凤头钗。这绿袍女子杏眼圆睁、满脸寒霜,任贺瑶拉着她的手不停摇晃撒娇,仍是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秦塞走过去,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一脸怒气的面庞,轻声道:
“婉儿姐姐,可还记得金明池畔的桂天元吗?”
那飘着清晰檀香的凤头钗猛的一震,绿袍女子瞪大的双眼看向秦塞,看了良久,迟疑道:
“你是?秦塞?”
秦塞脸上的笑容立时更加浓郁了,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上扬,让一群女学生看的芳心乱跳,一旁的贺瑶先是脸上泛起异彩,继而怒目而视。使劲儿在秦塞的腰眼拧了一把,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你和婉儿姐姐什么关系,看到我都没见你笑的这般灿烂?”
秦塞轻轻的拍了拍这发泄不满的小手,温言道:
“那个总是一脸沉静,看似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男人,已逾不惑,至今未娶,平时里却仍要假装高冷,而今已私下偷偷寻了那袭翠绿罗裙整整十年。婉儿姐姐,你知道吗?”
绿袍女子脸上的寒霜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浅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和缅怀,令人奇怪的是,这微笑和缅怀竟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此时那张似笑未笑的粉面默然的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秦塞身后赶来助拳的几名学子看的心也要碎了,这天杀的竟惹得金院长此般模样,定是做过更加丧尽天良的勾当,一会儿出了这雏凤苑定要堵上他骂个痛快。
十年前的夏天,除了用箩筐浸在井中那些来自杏花营的大西瓜外,最能让八岁小秦塞钟意的解暑小食就是冰镇莲子杏仁茶。磨好的莲子杏仁茶,加冰糖煮熟后,放入冰窖中冰镇两个时辰,轻嘬一口,那股子沁凉总能瞬间驱走夏日的炎热与烦躁。金明池畔的老马家杏仁茶虽无什么祖传秘方,却一直是老汴京人最钟情的,据说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会偶尔差使小太监赶来带走几碗解馋。
具体从那一天开始,十年后的秦塞已记不真切,牵着他的小手一路步行到金明池畔买杏仁茶的人由三师兄变成了二师兄。和三师兄的粗线条不同,二师兄对时间的要求非常精准,每天都是申时一刻带着秦塞出门,步履匆匆,绕过金明池石碑开始放缓脚步,轻轻抖一下衣袍,面带笑容的走向杏仁茶摊。时间久了,秦塞发现二师兄买杏仁茶时偶尔会和一个身着翠绿罗裙的姐姐轻声聊上几句,每次和这位姐姐聊过天,在回家的路上二师兄的兴致总是特别高涨,有时甚至会哼上几句跑了调的小曲。
后来,一向笨手笨脚的二师兄亲手将一根据说沉放了三十年的老山檀打磨成了一支凤头钗,而这只凤头钗在打磨好的第二天就插在了这位名叫金婉儿的翠裙姐姐的发髻上,秦塞把这事说与二师娘后,二师娘笑道:
“这块木头终于要开窍了!”
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天开始,桂天元带着秦塞买杏仁茶的时候会顺便带上棋罐儿,给秦塞买好杏仁茶会顺便在金明池畔的黄藤酒楼教绿裙姑娘下一个时辰左右的围棋,二人下棋的时候,多数是桂天元一声不响的喝着黄藤酒,金婉儿轻抿着嘴温柔的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男人。这在酒楼下棋的习惯桂天元和金婉儿大概持续了两个月左右,而桂天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每一次都会带上秦塞,秦塞则一直很纳闷,二师兄每天和婉儿姐姐这般棋力羸弱之极的人下棋到底图个啥。
即便是当时仅八岁的秦塞也能看得出来,婉儿姐姐似乎也不是真的喜欢下棋,每次下棋她盯着二师兄的时间明显比看棋盘的时间多的多,而且总感觉看二师兄的眼神比看其他人的时候多了点什么东西,直到后来听了二师娘的解释秦塞才知道,那种东西叫期待。
再后来金婉儿的父亲金斌致仕还乡,秦塞就再也没见过这位身上总是飘着淡淡檀香的漂亮姐姐。他们走的这天,桂天元一整天都若无其事,举手投足都和平日一样的云淡风轻,但当天晚间,跑到他院子里练棋的秦塞透过门缝看到了他蹲在墙角痛哭流涕,对各类暗器早 已做到听风辩位的天元先生竟没发现自己房门外有一个八岁孩童在隔着门缝偷看。
三无斋里的人都知道,桂天元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关心着金婉儿,从这绿裙姑娘离开汴京城第一天他就知道去处,却仍是如同当年一样始终未站到姑娘面前主动把那句话说出口。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