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塞瞥了刘成河一眼没理他,伸手勾着暴富的脑袋向一边挪了几步,低声说道:
“这刘老头儿身上的油水,早已被你们榨的差不多了,想必以你的眼力早已看的很清楚。这样,不说本金利钱,这五十两银子,连本带利清掉。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暴富感觉压在脖颈的手力气大的厉害,他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向下低,眼睛无意间看到了秦塞的左脚,不由得感觉头皮都麻了,秦塞左脚下厚达三寸的青石板,竟被踩的粉碎。他忙不迭的小鸡啄米般点头:
“爷您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一定照办。”
暴富的心被吓的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眼前这位爷踩青石的功夫比这君再来看场子的郑圈郑大爷都要厉害。
“没啥难办的,只是这刘老头儿以后再来赌,你们不能接待。
暴富一听马上点头同意,原来就这点事,对于刘成河这种没什么油水的烂赌鬼,场子里本来就不怎么欢迎,口袋里没几个钱,饭量还大的要死,往往在这输的钱还不够买他消耗的吃食。
出了帐篷,牵上正鄙视那些拉车青马的绿耳,秦塞跟着刘贵和不情不愿的刘成河出了胡同。三人顺着胡同口的官道向东走了约么有半里路后,向北转弯拐进一条窄街,又走了半里路的样子后走进路东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屋顶上的茅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补过了,稀稀疏疏的,屋檐尺许长的冰凌中夹杂着发黑的茅草,大抵是昨日被雪水从屋顶冲下来的。
土围的院墙和房屋一样破旧,院子里几只无聊的鸡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时不时随意的就地拉一坨屎,呲出挺远,让这破落的院子凭空多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刘成河独自进屋拎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板凳放在屋檐下,板凳面上浅淡的臀印,说明这板凳的年龄也不小了,但做工和用料真心不错,如此高龄还没有散架。刘成河一声不响的坐下来在午后的阳光下惬意的晒起了太阳。刘贵也不说话,进屋拿出两个小板凳,递给秦塞一个,自己坐了一个。
秦塞接过板凳,入手沉重,包浆厚重,竟是上好的紫檀,不禁有些诧异。
刚坐下,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极其邋遢的中年人踢踏着鞋子走了进来,这中年人半弓着腰,有些罗圈腿,头微微向前探着,戴着一顶破的不成样子的狗皮毡帽,右手提着一个本地最常见的酒壶,左手提着一个麻绳,麻绳上绑着一串馒头。馒头很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上供用的。这中年人一看屋檐下并排坐了三个人,咧嘴笑了,这一笑不当紧,不但露出了一排黄牙,而且顺着嘴角流下一条晶莹剔透的——哈喇子。
“呵~呵~,家里来客了吗?我是牛海,你是谁呀?”
这自称牛海的中年人走到秦塞面前,说话时吐字有些不清晰,有些像普通喝醉酒时的讲话味道,好在还可以让人听明白他的意思。
刘成河看到这一身破衣烂衫的中年人,眼睛里快速恢复了神采,嘴角也挂上了笑意,整张脸像是突然间恢复了生机。
“今天这活看起来收获不小嘛!”
“嗯~,真的好,蔡家三爷这一走,事办的大的很,多少年没见这么大排场了。”
牛海随手用袖子揩去嘴角的口水,左右手同时晃了晃,用酒壶中的水声和麻绳上绑着的七八个大白馒头证明自己的话。
“恁先晒着,我睡会儿,饿了记得吃馍。”
牛海打了个饱嗝,秦塞大老远就闻到了很浓的酒气,原来这牛海竟喝了不少酒,他脸上的包浆仿佛比这几个紫檀板凳都厚重,以秦塞的眼力都没能看出他喝了酒。
“拿来吧你!”
刘成河伸手拽过牛海右手的酒壶,牛海摇摇头,推门进了屋,不一会儿就传出鼾声。
举起酒壶灌下几大口酒,刘成河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慢慢红润起来:
“南有果粒夏穿皮,北头花叶不知饥,镇东狗剩拴铁链,西边日头看不见,只有牛海真好汉!”
刘成河呷口酒,眯起眼睛讲起了故事:
“当今的官渡古镇,有五个人,心窍自幼未能全开,说白点就是傻子,镇南的果粒大夏天穿着羊皮袄子,谁让他脱他提着菜刀砍谁,年前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背心跳进了冰窟窿,到今天都没出来;北头的花叶据说是个女的,据说有时候的十天半月不吃饭,有时候一天吃八顿饭;狗剩在镇子的最东头,从五岁起,就坚信自己是条疯狗,见谁咬谁,他爹没办法,就把他绑起来了;西头的日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