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向赵鸿义问道:“小义,用你这法子,若有十斤萝卜,可做得几斤萝卜干?”
赵鸿义估算了一下道:“大约可做得三斤。”
王氏又问道:“盐和糖各需多少?是否还需其他配料?”
赵鸿义答道:“四两盐足够了,糖只需少许调味,一两就绰绰有余了,其余配料可有可无。”
王氏开始盘算起来:“十斤萝卜共五文钱;一斤盐六文钱,算它半斤也就是三文钱;糖五十文一斤,算一两也就是五文钱;一共是十三文钱。集上的咸菜卖六文钱一斤,我们的萝卜干卖八文钱一斤应该可以,三斤萝卜干共卖得二十四文,可赚得十一文钱。”
三个儿女听了连连点头——这生意做得。
不过王氏接着又道:“若是做萝卜干去卖,家里人手不够啊!我和玉珠都要纺织,珍珠也要帮忙的,小义你又要读书……”
言下之意,萝卜干要做,织布也不能停,两个都需要人手的。但如果找人来帮忙就要给工钱,这成本又升高了。
赵鸿义道:“娘,织布一刻也停不得吗?”
王氏虽然觉得他问得奇怪,也只好解释了一番。
纺纱虽简单,但工作量极大,三人两天的工作量才能纺好一匹布所用的纱,而织布则只需一人一天的工作量即可。
所以他们家的生活一般以三天为一个周期,极为规律。第一天上午,王氏会把织好的布拿到县里相熟的布行卖,顺便购买棉花和一些生活用品,而玉珠和珍珠则留在家里纺纱。王氏从县里回家后也会立刻加入纺纱工作,三个人一起工作到第二天晚上才纺好纱。第三天由一人织布,另外两人继续纺纱供下一个周期使用。
三天的时间很短,晚上不点灯也没办法干活,平常也有家务事要耽误一些时间,所以工作时要绷得很紧,动作一慢就赶不及了。以往赵鸿义也是要帮着做一些家务活的,比如挑水、浇菜园之类的活计。
赵鸿义听了之后暗叹:“这也太拼了点吧?”便问王氏道:“家中银钱用度不足?”
王氏又将家里的经济状况一五一十跟赵鸿义讲了。
家中的五亩田地全部佃给了大房,约定收益对半分。因为种的是棉花,收益较高,除去种子农具肥料等各种开销之后,两家一年各分得约九两银子。
而王氏与玉珠珍珠两姐妹从事纺纱织布,每三天可织出一匹布,卖出之后收益大约一百文至一百二十文,平均下来相当于每天收入三四十文钱,大概一个月一两银子,每年十二两左右。
两项收入加起来就是家庭总收入,一年约有二十一两银子。假如只是一家四口人日常生活开支,那二十一两银子一年也够用了。
可是赵鸿义在读书,这是比较花钱的事情,要交学费,购买笔墨、纸张和书籍,逢年过节还要给先生节礼,最关键的是以后要参加科举的话,又是一大笔开销,需要预先储蓄。更何况三个儿女一个都没成亲,这彩礼和嫁妆钱也要预先准备起来。一项项加起来,目前的收入就有点不太够用了。
“娘,现在家中还有多少银钱?”赵鸿义又问道。
“只得八钱碎银,三百来个铜钱,拢共也就一两多银子。眼下还欠着你大伯家三两银子,你舅舅那里也欠着三两。”王氏低声答道。
“什么?还有欠债?”赵鸿义几乎要跳起来。
王氏无奈道:“分家那年盖房的钱是借的,后来你弟弟得病没了,也用了一些,还有你爹,走的那年看病抓药也用了不少钱,后来办后事又用了些,家中没有那许多,没奈何只好各处亲友借一借,这几年也还得七七八八了,现如今只剩下这两处没还。”
本来赵鸿义还有个弟弟的,比他小三岁,只是没养大,到了七岁就没了。过了一年他父亲也没了,接连走了两个亲人,花了不少钱,家庭经济状况也陷入困境中。
“出师不利啊。”赵鸿义心中暗叹,没想到启动资金没多少,外面还倒欠着六两银子的债务,怪不得母亲累死累活也要坚持织布,实在是债务压力太大。幸亏剩下的两个债主都是比较近的亲戚,不好意思逼债,不然日子就更难过了。
既然如此,就更要试着做生意了,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债?
赵鸿义斟酌了一下,对王氏说道:“娘,你看这样可好?织布的事情继续做,不过可以放慢一点,五天出一匹布,留些空余时间来卖萝卜干。若是卖得好,也就不差织布的这点收益了,若是卖得不好,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总归要试一试,不然这债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