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幽!”一声断喝劈空而来,直冲天灵,余声四下激荡。
这房间的构造奇异,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百里万通无法辨别来人方位,向李清幽低声问道:“李少侠,此人在何处?”
“我也没看见。”李清幽四下环顾一周,竟不见人影。
“你是谁!?”百里万通放声喊道,“你是人是鬼?”
李清幽沉默不语。
他不是不认得这个人。
应该说,坏就坏在,他太认识这个人了。
那声音虽然他已经许久没再听过,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是高鹰飞的声音。
“东南方,有异。”
百里万通用指腹在李清幽背上悄然写下这几个字。方才他已听出声音的异样,故意大声叫喊,为的就是验证自己的猜想。
李清幽当即心领神会,却将身转向西北面。
高鹰飞果然中计,以为李清幽被搞昏了头,当即现身,双手提剑,“噔噔噔”几步逼近,挥剑猛然向李清幽后颈斩去。
李清幽冷笑一声,弋鳐出鞘,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高鹰飞连剑带握剑的手当即掉落在地,腕口平整,鲜血四溅。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高鹰飞另一只手捂着腕口,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李清幽将高鹰飞的断手一脚踢到他脸上,“是你自己非要寻死!”
李清幽将弋鳐随手一挥,高鹰飞的尖叫立刻停息了。
随着叫声一并安息的,还有他的命。
——
杀了高鹰飞之后,房门便开了,仍是那美丽的女人,背后跟着几个壮汉,熟练地处理着高鹰飞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
一个人从他们身后缓缓走出。
白忘尘。
不,不是白忘尘。
李清幽想起来江晚山曾说过,白忘尘在去年与他交手时便已身患重病,去年冬天就已经死了。
可是眼前这个,又是谁?
那打扮得和白忘尘一模一样的人似乎看穿李清幽心中所想,笑言道:“李少侠,久仰久仰,鄙人正是这流金楼的主人,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流金楼?
李清幽听说过流金楼的传言,下意识觉得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其实真的是富丽堂皇。
可惜李清幽天生对富丽堂皇的地方并没什么好感。
“你认得我?”李清幽问道。
“这是什么话,李少侠的名号,如今在江湖上可是十分响亮。”那人大笑。
“为百里万通代笔的,是你?”李清幽缓缓还礼,没理会他的恭维,“你不是白忘尘,你与白忘尘是什么关系?”
那人眉头一挑,“哦?李少侠认得舍弟?”
“名剑无尘,恐怕没有几个人不认得吧?”李清幽道,“你是白忘尘的兄长?”
那人颔首道:“正是,鄙人名叫白渡川。”
“你们两兄弟,一个要忘尘绝念,一个却要渡过忘川、重新为人,体验人世的哀乐,难怪老死不相往来。”百里万通不识趣地发言道。
李清幽一肘捅在百里万通胸口,迫使他闭嘴。
不想这白渡川倒也不恼,反而笑道:“可是我们姓白,那岂不是想忘尘绝念的,反而忘不了;想要再次体验人世哀乐的,却无法渡过忘川,永留无间?”
百里万通嘿嘿一笑:“这解释倒真是妙啊。”
“舍弟对武功颇有兴趣,尤其对剑术如痴如醉,日日不着家,在外苦修、与人切磋比剑……可惜舍弟在去年冬天,已经因病辞世。”白渡川倒也没有在意百里万通的失态,大方告知,不过那张脸上客气的微笑却令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我么,虽为兄长,却对武功不感兴趣,身无所长,只好替我这弟弟继承流金楼,将这家传的生意做下去了。”
直觉告诉李清幽,眼前这个人的话不可尽信,他声称对武功不感兴趣,轻功却高得吓人,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说来,我也是你的客人?”李清幽问。
白渡川摇摇头,“李少侠你虽声名在外,但你并不是我的客人——他才是。”
顺他颀长手指指向的位置望去,那人正是百里万通。
“百里万通?”
“我?!”百里万通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
“对,就是你,百里万通。”白渡川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