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的府兵以及北镇抚司的缇骑全都虎目圆睁,一刻不敢松懈的扫视着围观人群。
即便如此,意外还是发生了。
叶舜华在轿子里坐着,掀了闷得她难受的盖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瓜子,边听热闹边嗑。
突然间她动作一停,眸子里寒光一闪。
鞭炮的声音不对。
大婚所用的鞭炮,都是红衣小炮仗,响声脆亮,听的是个喜庆。
但就在刚刚,一堆脆亮声中,夹杂了一声沉闷的响动,闷雷一样,听上去,距离花轿不过几尺。
那声音她认得,幼时她玩过,是一种足有铜钱粗细,加上引线有一拃长的炮仗,近距离有不小的杀伤力。
若是那东西被扔进了花轿,她定会被炸个面目全非。
正想着,又一声闷响传来,距离花轿更近了些,她甚至能闻到缝隙中挤入的火药味。
有人在以她为靶子。
叶舜华把窗口处的帘子掀开了一小条缝,向声音来处、轿子的左手边看过去。
人群中果真有一张熟悉的脸,就算她改了装束、好像还简单易了容,也能认得出。
方玉君。
安永清也几乎同时听到了这些异常的声响,脸当即沉了下去。
“屹川。”
“是,属下已发觉了,这就去查。”
左手往后悄悄摆了摆,北镇抚司的人立刻往花轿周边靠,紧盯左侧人群。
方玉君见状咬住嘴唇猛一跺脚。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宫宴那日她明显针对叶舜华,可方夫人不是个糊涂的,知道叶舜华在皇后心里的分量,回家便训斥了她一顿,还特地找了许多人看着她,严禁她出府,连她身边的下人都不准。
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她急得火上房,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便往眼睛下面抹了胡葱和辣椒,连哭三日,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险些失了明。
她求着方夫人说,今日是四殿下成亲,她就去看看,算是同意中人彻底告个别。
到底是亲生女儿,方夫人心疼之下也便心软了,就让手下的几个妈妈看好她,准她出门一趟。
方玉君做了精心准备,费了好大力气才甩开那些尾巴,挤入人群,原就没想着消停,结果没想到她心尖子上的人居然不惜自降身价,破例亲自去迎她。
她看得咬牙切齿,更恨不得把叶舜华挫骨扬灰,突然想到了她爹在时,过年带她去过的买炮仗烟花的铺子。
鞭炮不断,那她放几个炮仗也不会引人注意,于是她买了几个杀伤力大的大炮仗。
但是人们都盯着新郎和新娘的花轿,她只能从众人的腿脚空隙中往外滚着扔。
一个偏了、两个偏了,想扔第三个,却发觉北镇抚司的人护住了花轿,正在人群中搜寻什么。
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她的视线刚好与花轿中那双看起来在嘲讽她的眼睛对上了。
叶舜华,你敢瞧不起我?!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
方玉君银牙一咬,足尖勾起一样东西,扯开包裹的绸子,用火折子点燃,便端在了眼前。
她这个动作太显眼,立刻被人发现了。
“火绳枪!有刺客!保护皇子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百姓霎时作鸟兽散,府兵和缇骑纷纷挡在了枪口前,拔刀在手,准备迎敌。
安永清脸色骤变,立刻翻身下马,以最快速度往花轿处赶。
可两条腿穿行在人群马匹之中,哪有扣扳机的手快。
只听“嘭”一声枪响,花轿周围人多马乱,安永清看得不清不楚,有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把他的心肆意揉搓,释出无数苦呛和酸涩,疼痛又窒息。
下一刻,人群一片寂静,只有一人的声声惨叫,甚至盖过了鞭炮声。
他知道她怕火,爆炸又比火焰更甚。
他想起了她前世临终前寂寥、幽远、绝望的眼神,和那夜她在芳定撕心裂肺的残泪。
他怕、他担心,他手脚冰凉。
“瑾儿!!!”
安永清不管不顾的连推带打,白着脸突出人群,冲到花轿前,一把掀开了帘子。
里面的人愣了愣,转而却冲他弯了眼睫,巧笑倩兮,俏皮吐了吐舌头,把带着丹唇温热的瓜子仁,塞到了他没来得及闭合的嘴里。
“担心坏了吧?没事的,你夫人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安永清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