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一眼手边的棋盘,清鸢的烦意溢出了眼底。
“可你们自作聪明,把我埋了大半年这步棋,将我长达几个月的费心布置彻底毁了!”
“如今可好,镜花和水月犯错,刚好给了她能在皇帝面前说得过去的理由,名正言顺补上了襄王府唯一一处缝隙!”
“日后再想知道襄王二人的动向,难如登天……白染啊白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让你们动襄王妃其实是为了顾全大局!”
“正因镜花和水月那般与常人明显不同的心性,我才留着方玉君的命以备不时之需!”
“襄王妃貌似武夫实则心比谁都细!镜花和水月若出现在她面前,能瞒得过一时三刻我都觉得庆幸了!你们倒好!不赶紧避开她反而主动往她怀里撞!”
见白染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畏惧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
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又要砸,可触手粗糙她看过一眼,又强忍怒火慢慢放了回去,握紧拳狠狠砸了一下窗框。
“滚!你已经不忠了一次,我哪里还敢留你在身边。念在你父亲旧日的功劳,我留你一命,今日你便滚回家里去,我身边和京中的事,一概交由遐沧来做。”
白染面无血色猛抬起头,“主子!”
“快滚!别等我说第二遍!”
白染咬紧牙,再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到窗口跃出。
清鸢余怒未消,一口恶气还未叹出便听外面楼梯有脚步声。
“谁惹我楚楚动了这样大的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鸢一阵犯恶心。
安宁润推门进来,她面色恢复如常,对他屈了屈膝。
“二殿下。没什么,只是白染做错了事。”
安宁润把扇子往桌上一扔,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碗看起来心情不错。
“下人做错事常有,若错的离谱你无法容忍,叫人拖出去打杀了就是,我再给你挑一个好的。”
清鸢扯了扯嘴角。
“这等小事就不劳殿下挂心了,我自会处置他。至于代替的人,我觉得府上仪卫司的典仗申遐沧还算可用,殿下可舍得?”
安宁润走到她身前,一脸情深拉起了她的小手。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舍得,可楚楚你的话,便是要我的命我也舍得,更不用说只是个下人。”
他的手又冷又滑好似毒蛇,清鸢强忍着才没把手抽出来。
“多谢殿下。”
好在安宁润似乎对她今日的态度很满意,立马转身冲卓灿挥手。
“去,将申遐沧叫来。”
再一回身还想拉小手,清鸢已经在桌边坐下了,斟上两杯茶,将一杯推向了他那边。
“殿下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有什么需要我效劳?”
“知我者楚楚!”安宁润走到桌前坐下,将那杯半冷不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户部尚书周大人收到了风声,父皇有意选一位皇子带领使团出使西萝。这可是个要紧的差事,若能做好,功劳不比北境那一件差。”
清鸢抿了一口茶,淡然道:“的确,若能完美做好,功劳自然只大不小。可这其中的风险,也比北境大出去了两三倍不止。”
安宁润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怎么说?”
清鸢又给他的茶杯了添了些茶水。
“殿下莫不是以为去一个存不臣之心已久的敌人家里,还能毫发不损回来吧?”
安宁润原本是很想去的,现在被她泼了冷水,眉头当即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情,但也知道不该走。
清鸢扫他一眼,端起茶杯小口小口抿。
“若换在几十年前,出使一趟自然没什么要紧,但如今的西萝已经经过了充分的休养生息,正是兵强马壮、摩拳擦掌的时候。他们已经生了反意,迫不及待想要与朝廷碰一碰,为先辈雪耻。”
“我听说今年过年时,西萝并未派人前来恭贺,此番想必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的同时顺便试探皇上和朝廷的态度。”
“而皇上有意派皇子前去也是试探,但西萝那边不会理会这次试探,他们只会认为朝廷既然派了皇子,便是以为他们依旧是过去的西萝,毫无防备之心。”
“所以,西萝很大可能会将出使的皇子扣下,扣下不久便会发兵入侵。到了那时,他们手里的皇子便成了手中的筹码和人质,一则可以振奋西萝大军的士气,二则可以让朝廷的军队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