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也是被叶舜华护在羽翼下的人之一。
她会为了她惩罚昌乐的流氓兵鲁子,甚至亲自蹲守那些登徒子,亲自上手痛打并警告他们。
“鸢儿是本小姐的丫头!也是你们敢肖想的!!!若真有意,提着礼品找我祖母去提亲!还算值得原谅!可若再如此胆大妄为!本小姐打断你们所有腿!!!滚!!!”
然后她会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回头对她说:“鸢儿,有我在,你别怕。”
她能在昌乐平安度过十年,都是她用身份和武力护着她。
如今,她已不在她的羽翼下,她们终究成了仇人。
这几日,叶舜华说的那句话总是会在她耳边回荡。
“鸢儿,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
因白染被俘、遐沧身亡,她也恨她,但听到这句话她依旧心里不是滋味。
十二年的情分,哪里是能说舍弃就舍弃得了的……
她捏着那些信心里泛着苦水,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报!郡主!城东门外出现敌踪!斥候去探过,敌军已于城外五里安营!”
敌军现,大战前,清鸢遂将杂念抛于脑后。
“敌军人数几何。”
小兵目有轻视之色,信心满满道:
“回郡主,只有不到两万人。”
清鸢猛然睁大眼。
“你说夺少?!”
小兵一激灵,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小心翼翼道:“……不到……不到两万人而已……斥候探过的……郡主……不会有错……”
清鸢脑袋里搅成了一锅粥,摆手遣走人,两手猛地按在了地图上,拧眉死死盯着。
朝廷并没有另派援军,叶舜华目前手头可用兵勇该是十万左右,如今却有八万余人不见了踪影,她又在搞什么把戏?!
莫不是轻视她到了这种地步?自以为以两万可破她手中的数倍乃至十倍之敌?
源丘城中目前尚有八万伤员,因急行军赶路的缘故,不少人伤情严重了些,还需要用药治伤。
这件事目前也是清鸢的一大烦心事。
军中最要紧的东西,一是粮,二是药。八万伤员意味着对药的需求量大增,城中已不剩多少,她已紧急传书于宾辅,让他尽快想法子把这些物资运来。
刨去伤员,眼下她可动用人数大概十二万,人数上又是她占优。
这次可不是区区一倍左右,而是六倍之多,可叶舜华就这么堂而皇之带着一万多人在东门外扎了营,到底哪来的信心???
而且叶舜华手下那八万多人又去哪了?!
之前就是这样,她藏十万,叶舜华藏三万,结果她藏的无效,叶舜华那三万人却……
清鸢恍若梦中惊醒,眼神落在了地图中益宁两个字上。
为守源丘,她自其他三城调来了兵马,只因源丘极重要,是一道关隘,过了源丘才有官道可顺利到她的其他地盘。
唇亡齿寒,源丘是唇,另几城皆是齿,所以清鸢才不惜重兵守关,也是为了护住自己身后这点儿小江山。
可没有官道可行,并不意味着去不了。
有益宁之战的“惊喜”,清鸢突然觉得背脊发寒……
“来人!!!马上派人给仰秣、端平、骏逸三城守将传信!!!我怀疑敌军很有可能故技重施,着大部队绕过了源丘,意图突袭我其余城池!”
然而因叶舜华故意出现晚了,她觉察的也有些晚了。
那三城的守军精锐被她抽调走了八成,如今几乎成了个空壳子,遇见敌人只有仗着火炮勉强守城的份,根本没有还击的本钱。
清鸢的信连源丘都没出,叶舜华这边已经收到了最新消息。
顾奉之看过战报,当着众将军的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大声道:“元帅临机制胜!霍将军于昨夜已成功拿下仰秣!施将军已将端平守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李、邵二位将军无大炮助阵,但也已将骏逸城围困并分头行事,将其粮草焚毁,不出三日,这三城必能尽数夺回!元帅威武!!!”
顾奉之兴奋之余还有点儿遗憾。
可惜啊,邺城之战他为雪耻,奋战不顾自身安危,一着不慎被敌人砍伤了右腿,伤到了筋,还在养。
要不是他好说歹说嘴皮子磨破,叶舜华非得强行让他在箕城休养不可。
最近他干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活,也就痛快痛快嘴,跟着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