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朱武。
“算你的功劳,拉走吧。”
朱武乐呵呵把人拽走,叶舜华又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战况。
比起白日那六万余人,今夜出现的这两万人简直是跳梁小丑,实力压根不够看。
的确有死战的,但大多数战斗的欲望并不高,挥舞起刀来有气无力,还有不少畏战而逃的,皆被乱箭射死。
叶舜华突然皱了一下眉,把手里的龙葵果都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起身大步冲下小山,在外围随手用枪挑了一个人,拖回来,用枪拨开了敌人的甲胄和战袍。
这人四肢上有几处都缠着细布,伤情因天气炎热和用药不良,已出现了溃烂的迹象。
她不懂医术药理,但她在昌乐见过无数伤兵。
一旦伤口变成了这样,若欲保命,唯有挖肉静养或截肢,如此便意味着他们会永远告别战场。
兵是伤兵,将也不是良将,这场夜袭好似小儿打闹。
叶舜华琢磨了一会儿,忽地笑了笑,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悲悯。
下令的人定是清鸢不假,但这条命令并非出自她本心。
清鸢这是在敷衍、在置气,同时也在报复、在证明。
她想用血淋淋的事实,证明指摘她的人有错,也同时要在所有叛军中,确立她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话语权。
她之前所想应该为真,这一切并非清鸢想要的,但却被局势和身世推着,所以回不了头。
如今,她恨上了让她身不由己的所有人,她放出了她心里的那头困兽。
凶兽破栏而出,必要择人而噬。
她想玉石俱焚。
——
地雷解决了半数人,去的也并非精锐,此战结束十分迅速。
清鸢回到了城中,负手立在于宾辅床前,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
“夜袭失败,敌营外挖有暗壕,暗壕中埋有地雷。敌军也早设好了埋伏,不在营中,皆藏在山中。”
“此番从邺城带回的人中,有两万人因您的战术而有去无回,于叔,您可满意了?可愿随我离开源丘了?”
于宾辅抬起手,嘴唇和手都在发抖,良久未能出一言。
清鸢退后一步,给了旁边服侍的人一个眼神,二人立即上前把于宾辅扶了起来,开始往他身上套外袍。
清鸢就在一旁漠然看着。
“于叔,军无二令,二令者诛,留令者诛,失令者诛。希望您能牢记此次教训,下一次,不要再阻止、质疑我下的命令,可好?”
“毕竟,我已非黄口小儿,我不是在同您哭闹想出去玩耍。”
“我早已认清了我是谁,但如今看起来,认不清我是谁的人,是您。”
于宾辅闻言哪里还能想不到她的意思,忙挣扎着道:“老奴没有,老奴对向家、对您,是忠心不二的啊……”
“我知道。”清鸢负手看着他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知道您对向家的忠心,日月可鉴。”
她会有今日,自然是拜于宾辅对于向家的忠心所赐。
可惜的是那是对向家的忠心,而非她。
清鸢转身便走,没有再给于宾辅解释的机会。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听了。
月色辉,夜将阑,源丘关东门大开。
六万余人马浩浩荡荡离开源丘,直往梁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