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不过是换个痛快点的死法罢了。
清鸢恍若不明她未尽之言的意思,眸子突然亮了。
“对,还有他。”
再拍手,正房大门大开,叶舜华定睛看去,房里正中间竟是个大铁笼子,安宁润就被挂在铁笼里。
看着他这般凄惨的模样,叶舜华目眦欲裂也心惊不已。
因安宁润被挂的方式和她前世临死前一般,在刑架上,被穿了琵琶骨,整个人看上去气息奄奄。
“你……”
清鸢迎上她震惊的眸子,抿了抿唇,眼神暗了些许。
“你是朝廷的亲王妃,未来的太子妃、皇后,你不能做的,我这反贼能。”
她再一抬手,两个壮汉进入笼子,抡起棍棒照着安宁润的腰腹和下盘就是一顿乱打。
已接近昏过去的安宁润被痛觉刺激,当即嗷嗷大叫,不多时被打的地方便成了血肉模糊一片。
院外,清芷和清檀听见男人惨叫的声音,以为真的有伏兵,连忙冲进来。
可一进来看到这景象,两个人都止了步,又不约而同迅速关上了院门。
记忆回笼,画面重合,叶舜华猛然站起,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走近了些看,安宁润显然也看到了她,不住啊啊大叫着,似在向她求救。
叶舜华看到了,安宁润张大的嘴里,没有舌头。
清鸢微微蹙眉,闭眼,捏起帕子遮住了唇。
一道红痕静静出现在她的下巴处,但她恍若未觉,冷冷道:
“动手。”
正房中那两名壮汉出了铁笼锁好,而后是一桶火油泼上去,火把一丢,安宁润成了一团人形烈焰。
听着他的痛叫哀嚎,清鸢像是大仇得报、心愿已了一样,缓缓趴在了桌上。
欠二小姐的,她只能还这一点儿。
她杀不了的仇人,她替她杀。
她受过的罪,她让安宁润照单全收。
恶人,本就不配有救赎,无论是安宁润,还是她。
叶舜华怔愣着,看到前世临死前的景象重演,只不过戏台上的苦主换了人。
但这些,清鸢不该知道。
她突然听到了杯盏掉落的声音,猛回头看过去,才发现清鸢扑在了桌上。
三步并两步回去一看,清鸢的嘴里正往外涌着鲜血。
“你……你为何……你怎会……”
肠肚欲烂,痛不欲生,清鸢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
“我梦见……梦见的……但那并不像……只是梦境……二小姐……对不起……我这种人……合该……有此下场……”
叶舜华红了眼,用伤臂托着清鸢的重量,原本伶牙俐齿的人,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本能往腰下摸去,可她穿着甲胄,装着解毒丸的穿心盒根本没带。
看着清鸢越来越白的脸,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
她悲不自胜,但她不该救她。
不救她,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叶舜华心如明镜,清鸢一旦兵败很可能寻死。
作为向氏后人,她复仇失败、后路已无,若落在朝廷手里,必受极刑,唯提前一死了之。
而作为叶舜华的旧仆,她背叛、算计、不仁不义不忠,辜负了视她为姐妹的主子信任,也违背了本心,难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自尽,是清鸢能给自己留下一份体面的唯一方式。
叶舜华念着旧情,明知可能却不揭破插手,也是想给她留个全尸。
但她没想到,清鸢真的赴死这一刻,她竟会有如此伤心,伤心到喉咙梗塞,什么也说不出,甚至掉不下一滴泪,即便眼眶阵阵发热。
清鸢勉强抬了抬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喉头一松,马上一口接一口开始呕血。
叶舜华站在她身旁,手臂一直抓着她的肩,撑着不让她倒下。
武艺卓绝、惊才绝艳的襄王妃,一手杀人技出神入化。
兵荒马乱中,她要杀一个人很容易,可大局当前,救这样一个人却太难。
她不能救,她暗暗一遍遍对自己道。
唯有让清鸢走才算成全。
清鸢连呕几口血,用最后一丝力气屏息压制,只换取了几息的时间。
用力抓着叶舜华的手,她艰难抬头,两汪热泪夺眶而出。
“二……二小姐……不是我……前世……不是我……是绿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