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亲自入内。
宫人们只能偶尔闻到,从那间屋子里出来的皇后,身上总会带着重重的檀香味。
没有六宫嫔妃找不痛快,叶舜华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只是最近她也有几分不愉悦,因为身边的女官隔三差五不见踪影,她想凑一桌马吊却总是三缺一。
侧卧在榻上,叶舜华扫视了周围一圈,冷声道:“清芷呢?!”
统领六局的江尚仪忍笑俯首道:“回娘娘,叶尚功去北镇抚司取话本子了。”
叶舜华挑了挑眉,忍着怨气又想到一人。“那清檀呢?!”
江尚仪道:“国子监下学后,尚服家的小少爷,又,被顾指挥使‘顺路’接去了,所以尚服去接孩子了。”
叶舜华一个猛起满目狐疑盯着人。
“顾奉之?!”
江尚仪继续忍笑。“是,娘娘,顾指挥使说当年在西萝驰丽去调查时,被尚服‘占了便宜’,一直叫嚷着让尚服负责呢。”
完了,固定牌搭子没几个,还被撬走了俩。
叶舜华又好气又好笑摆摆手。
“罢罢罢,女大不中留,那把海棠给我叫来。”
江尚仪道:“回娘娘,也是不能,尚宫海棠今日告假,说是与杨大人提前约好了,要陪另两位杨大人出城赏雪。”
叶舜华气得直磨牙。
五城兵马司眼下有一位杨指挥使新官上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杨相柳。
至于另外两位杨大人,一为户部金科郎中杨浮玉,一为太医院院判杨重明。
“他四人好的穿一条裤子!全然不顾本宫在这里闲得难受!!!……罢了,那叫庄茹婉过来,让她抱着玫儿过来,免得她又拿孩子找理由!”
江尚仪依旧一脸为难道:“回皇后娘娘,奴婢还是只能告罪了,小公主今晨吵闹着要吃东大街的糖葫芦,庄尚寝已拿着牌子带着小公主出宫了……”
叶舜华直接把牌桌掀了。
“好……真是好!!!整个皇宫就本宫一个闲人了?!”
她蹦起来,边走边拔头上的凤钗。
“奶奶的……给本宫更衣!我也要出宫!!!把流萤也给我叫上!给皇上留个纸条!就说本宫去找师娘讨圆子汤吃了!”
“是。”
皇后带两位女官静悄悄出宫作妖,在褚府招猫逗狗,惹得鸡飞狗跳,而后说不准又要去街市上,找些地痞流氓的不痛快,管管闲事散散心。
这几乎成了常态,但新帝只能宠着,不敢怒也不敢言。
直到隆锦元年暮春,新帝下两道赐婚旨意,指婚尚功局女官叶氏清芷,嫁予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李屹川,指婚尚服局女官叶氏清檀,嫁予虎贲左卫指挥使顾奉之。
婚礼与珩王安同风的大婚同日举行,礼部操办于外,内有大内六局尚仪江临月与尚膳元流萤亲自督办。
婚礼当日,已就藩的豫王夫妇也亲自回京道贺同乐。
隆锦元年七月,皇后有孕,次年夏日诞下一女,封乐鸢公主,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皇后出了月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小公主,去了那间无人能进的屋子,上了香,指着中间的无字玉牌位,柔声对襁褓中的女婴道:“逸儿,看,这是你的干娘。”
三年冬月,皇后再度有孕,四年秋诞下双生子,文宗当即册嫡长为太子,嫡次为镇国将军,自此国本已固。
——
隆锦五年春,驰丽城。
新起的贡院门前,有一衣衫简陋的学子被推出门外。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考!!!”
门前兵卒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是女子!这世上哪有女子考功的道理?!”
百姓闻言驻足观望,发觉地上倒着那人,的确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议论声纷纷,那女子悲愤交加,羞愤欲死。
“男子寒窗苦读,我亦寒窗苦读!十余载从不敢有一丝怠慢!当今皇后可沙场御敌!你们凭什么不让女子求学读书入仕!”
兵卒已在贡院内和她有过口舌,如今耐心耗尽,二话不说便拔刀相逼,不由分说便赶她走。
人群中,一穿着富贵的五旬妇人却笑了笑,敛去眸中光华,不顾旁人议论,上前扶起了那女子。
有随从立刻上前,也不知给兵卒看了什么,那二人竟被吓得登时冷汗淋漓,连连后退告罪。
女子含泪谢过那妇人,口中依旧念着不公,却又十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