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想清楚了,苏沁又问:“以后若再有人以利诱你,与我作对,你待如何。”
“……我又不是傻子。”
“可你太年轻了。”他走过来,坐在脚踏上半合着眼:“朝堂上这些人,看着是金玉其外,观其内里,全是利益,全是交易。”
看他疲惫的面容,徐不让才发现他好像又瘦了。
“就拿陛下的后宫来说。”他想了想:“我两个妹妹,是楚国的势力,可私下分来,苏沂是我的人,苏砚呢,背后是楚王。太后一党的,王氏女,兵部尚书面上看着与太后也是一党,但依旧送了刘家的女儿进去,其他各家族,也有自己的心思。至于陛下自己。”他轻笑道:“谢太傅为先王托孤之臣,也当有自己的势力,而且不向之前任何一方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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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是前朝的缩影,所以各派势力纠缠,徐不让并不觉得奇怪,唯独听到谢霓裳时,她眼皮跳了跳。
——“陛下说给谢家一个机会。”
她还记得谢霓裳这么说过。哪是给谢家一个机会,这是在拉谢家入局呢。这样看来,高彻也有自己的算计在里面。
盛夏的夜,气温也不低,但徐不让就是觉得从骨头里生出寒意。
“至于你。”苏沁好像想拉她的手,又觉得不太合适:“你啊,是徐家的势力,你的背后,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徐乘风,是桃李天下的夏翰林,甚至可以是曾经权倾一时的薛中书令。王后怎么可能让你轻易进入陛下的后宫呢。”
王家现在看着风光无两,但他们似乎并不满足,依旧在为后世笼络关系人脉。
“那陛下与太后……”假使苏沁说的全是真话,那皇帝与太后看着更是不像面上那样母慈子孝。
“王后并非陛下生母,况且就算是生母,母子相争在皇家也非少见。”
高彻倚靠王家登基,可王家既能立,也能废。
自古以来,王权就是以独尊的姿态与其他所有权利对立。
“那你呢。”徐不让沉默片刻,问道。
“我啊。”苏沁很高兴她还能想到自己,看着她撑在床边的手,还是碰了碰她的指尖:“我就是我。”
苏沁的母亲是淮阳公主高嘉,父亲是大尧唯一异姓王的楚国王族苏睦友,这让他对两边来说,都很难算得上纯粹的“自己人”。
对于高家来说,他是异姓王室,不可完全信赖。
对于苏家来说,他是高家派来兵不血刃夺取苏家王权的产物,这点从他父亲想扶持他的庶弟夺权就不难看出。
即使他不说,经过刚才的引导,徐不让也很简单地想清楚了他的处境。
看着尊贵无匹,受人敬仰,可实际却是孤家寡人。
徐不让拍了拍他,权势之争,难论对错。不管是为什么,他肯那么坦白地与自己讲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若你所行不是大逆之事,我是不会做伤你的刀的。”
苏沁觉得她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
“那你现在应该怎么样?”他试探着问道。
徐不让想了想:“没考虑好,明天再说。”
听到这,他意识到徐不让完全没会意。
“你不是说我欠你东西吗?不想要了?”他暗暗咬牙说道。
“输都输了,难道你还能向陛下要来?”
“向陛下要不来,难道我不能给你?”
徐不让直白摊手:“拿来啊。”
苏卿拍了下她的爪子:“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提醒她莫要为别人的刀,要向着他些,最好能全身心依赖他。
“苏大人,你有话直说,猜来猜去我真的会困。”她缩在脚踏上与他并排坐着。
白天就打哑谜似的,还以为不知何时得罪了他,现在看好像也没什么。
“要东西连说些好话都不会?”
徐不让打了个哈欠,她确实困了,“唔,苏大人……可你那策论确实离谱。”
苏沁立着耳朵准备听她好话,没想到还在纠结白天的事。
“傻子。”
他也知她起得早,现在强撑着精力与他说话,上下眼皮好像马上就要碰在一块去。
“你既然领了门下省的命,陛下给你放假,我却没有,明日早上来我府上报道。”
“知道,知道。”
她现在就想赶紧躺下睡觉,脑子里好像也没完全厘清苏沁到底说了什么,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