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白玉似的脸上不知不觉浮上薄薄的霞色。
她从未见过他动情,此刻除了动心,心中也有个声音提醒她,回不了头了
苏沁似有所感,有些疑惑地摇摇头:“臣不胜酒力,既然公主知臣之心,今日便告退了。”
高丹捏着他的衣角,重重咬着自己的唇,还得装出体贴关心的模样:“夜路难行,表哥既然醉酒,今夜便留宿宫中吧。”
苏沁执意要站起来,高丹搀着他,却摇晃了两下又跌坐在地。
他面上茫然,不知为何会如此,望着高丹的眼神带上一层水雾。
“……来人,扶世子殿下去歇息。”
再是如何挣扎,后悔,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高丹深吸一口气,叫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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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苏沁捂着脑袋极力思考着什么,他几乎是被人架起来的。
“刚才的酒,有什么……”他挣了一下,却连自己站立都不行。
“表哥喝不惯土酒罢了,我也喝了啊。”高丹回到,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空荡荡的,喉咙紧得慌。
看着苏沁被扶下去,高丹瘫坐在地上。
安奉韵又如鬼魅一般从黑暗中现身,这个红衣太监觑着眼:“公主不必难过,以后世子殿下就真的是您的了。”
“……不。”高丹嘴皮动了动,发出了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
行事的地方就在后面的偏殿中,高丹不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动作,只能听着里面的响动。
忽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划破了殿中的寂静。
“苏哥哥!”高丹本就神经紧绷,听到这响声更是什么都不顾了,站起来就往偏殿跑,安奉韵也拦不住她。
她推开偏殿的门就看到苏沁倒在一堆瓷器碎片中。
“公主……”侍寝的绮罗衣不蔽体地在旁扶着他,怯懦地望着高丹:“世子殿下挣得太凶,把花瓶摔碎了,奴婢这就收拾。”
“苏哥哥。”高丹再管不了那许多,赶紧上前查看苏沁的状况。
走近了才发现,他闭着眼,蜷缩着身体,紧紧握着拳,手下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鲜红。
她赶紧抱起那只手,此时还有血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来。他应该是捏了一片碎瓷器在手中,高丹赶忙去扳他的手指,却动不得分毫。
“苏哥哥,你松手。”她急得眼泪在眼眶中转悠,这是他弹琴画画的手,继承自淮阳公主的琴技让多少礼乐名宿也闻之称绝的。
此时苏沁才睁开眼,眼神清明了许多,他望着高丹,不言不语,也不松手。
“你松手啊。”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公主何错之有呢。”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是臣自视甚高,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不是!”高丹摇头否认,这不是她的初衷,可已经无可挽回。
苏沁闭上眼,放弃了一般轻轻说道:“可这件事,臣不愿呢。”
“不愿就不愿,你,出去!”高丹赶紧把呆愣的绮罗赶了出去。
安奉韵站在门口,漠然望着高丹,王后指派他来就是怕高丹临阵脱逃,可没想到她还是反悔了。
“公主。”他出声提醒高丹,苏沁药效没过,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件事都能成。
“你也出去!”高丹吼道。
他叹了口气,当初王茵进宫时也才十来岁,一时被情爱冲昏脑袋谁都有的,可什么时候能从这些水月镜花中醒过来才是关键,有的人沉溺了一辈子,有的人非但清醒无比,还能用这点去算计别人。
比起当时的王后来,高丹真是软弱无能。
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最后是高丹自己进来破坏了这一切,以后如何,就让她母女两自己决定吧。
屋里只剩苏沁和高丹两个人,高丹还在嘤嘤哭着:“我,我把人都赶走了,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你松手吧。”
他做苦肉计,也不想真的把手废了,虚虚松开拳头 ,一块染血的瓷器碎片便落在地上。
“既然公主无事,便请,让臣归家吧。”他哑着嗓子平静地说道。
有了这件事,苏沁不可能再信她的所谓留宿,高丹也清楚这点。
“臣的侍卫,就在殿外。”
高丹遣了两个太监送苏沁到宫门口,看着行宫的门缓缓关上,童桑愤愤的往地上唾了一口。
这都什么事啊。
“走吧。”苏沁却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