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萧把衣服拉好以后道歉，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今天遇到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就像是一直正常运行的程序出现了病毒。
按部就班的生活被叫停了。
“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错。”
沈乐乐能理解慕萧，明明是对方的问题，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呢。
就像在原世界，明明是对方行为有问题，大众却总是揪着受害者，拿显微镜观看受害者的行为，一旦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她就应该被批判。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她就没有错吗？沈乐乐看过太多这些发言了。
“对不起。”慕萧继续道歉，沈乐乐把手伸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背湿了，慕萧的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一下流下来，止不住。
看着眼前哭得鼻涕都流出来的男人，沈乐乐深吸一口气，她今天真是把好人好事做到极致了。
“你把拉链拉下来，别又喘不过气。”
沈乐乐把纸巾递给慕萧，然后叮嘱一句。
慕萧抽抽噎噎地把眼镜摘下来，然后拿着纸巾擦眼泪，拉链依旧是抵住了他的脖子，他从来没在异性面前哭过，这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在异性面前哭，小时候在他妈妈面前哭的，他都没意识了。
爷爷说过，男孩子不能哭太多，越哭越苦，但是慕萧现在感觉自己的心掉进苦海了，他不哭出来就要窒息了。
街上路过的人好奇地看着眼前站着的女男，女孩看起来有点无奈，男孩哭得稀里哗啦，有些人就八卦起来了。
“分手了吗？”
“哎哟，那个男孩子哭得太惨了，女孩心太硬了。”
“可能男的出轨被抓到了。”
“谁知道什么事呢，她们也有可能是陌生人。”
不同的人看到同一个画面，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出了不同的看法，这些看法并不显示事实，显示的是她们自己的思想。
沈乐乐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她都耽误一个小时了，这个小古板不会打算哭很久吧，她还要去买菜的。
他是水做的吗？那么能哭？
沈乐乐看着慕萧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要是哪里干旱了，他的眼泪都能浇二亩地，也算是再利用，但是苦的眼泪，种出来的农作物也是苦的吧，那还是不要了。
很少哭的人一哭起来，眼泪是止不住的，他想让心里的泪流出来，但是生产眼泪的事情一直在，泪是流不干的。
“你先哭吧，我要去买菜了，你要是喘不过气，记得自己拉一下拉链。”
沈乐乐对慕萧有同情，但是不多，现在是慕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自认很难帮助他，或许可以帮他打个电话给社工，防止他做出过激行为。
沈乐乐之前看过一些案件，都是当事人情绪上头，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那些年轻人真的很可惜。
慕萧一听沈乐乐要离开，他的眼泪就少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沈乐乐有一点奇怪的依赖。
也许是之前沈乐乐帮了他，给他买热牛奶，刚刚又那么细心帮助周大爷，还帮他赶走周丰，沈乐乐被慕萧标记了大大的好人标识。
“对不起。”慕萧又道歉了。
“不...”
沈乐乐看着摘下眼镜的慕萧，有点愣神，眼前人的眼睛里面藏着一汪清泉，他的眼眶和眼尾都哭红了，一种脆弱感油然而生，慕萧眼角的一颗红痣红得像是滴血一样，他的眼泪一颗颗地滴落下来，经过那颗痣，像是血泪一般。
之前大大的黑框眼镜把他挺拔的鼻子遮盖住，垂下来的刘海把他疏朗的眉眼遮盖住，现在都露出来了。
这个人，摘下眼镜，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是纯洁的妖精一样，妖而不自知。
“把眼泪擦擦吧。”
看着这样的慕萧，沈乐乐的话也软了几分。
“别哭了，你自己过得好就行，母亲和父亲只是生了你的人，如果六亲缘浅，也没必要强求。”
虽然沈乐乐从小母父都很疼她，但是她有时候会有种陌生感，她好像不是活成了自己，她在按照社会规则生活，有些时候她想要大声辩驳长辈，诉说自己的观点，但是看到他们嗤笑的眼神和一直被规训的尊敬长辈，她退缩了。
沈乐乐觉得自己无法理解母父，母父也无法理解她，母父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这不，她都走到另一个世界了。
无论是想让别人理解自己，还是让自己去理解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