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那些荤腥都是浮岚夹过四次的东西。
夜昙觉得自己没法再讨厌曾叔公了。就像她自从发现自己在天葩院的食物越来越从种类纷杂变成合己胃口,就再也没法去真正讨厌少典空心。
他…是不是细细观察着自己所好,然后整理成记忆或册子,叫那些爱吃的东西成为她的常有?
神君依然在夜昙身边矗立,面容平淡地看别人吃饭。也没看出来狐狸对这顿饭有什么新的心结。是啊,神君心如澄镜,除了会被天妃气到大喊别拽我头发,其余人情世故他不通晓。细心只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可就这点骨子里的细心,已经叫衣食无着十八年的夜昙心软。
“少典空心?”
“嗯?”神君看得入神,不免答应了一句。然后又恼:“你要有什么新花招?”
“我以后不叫你少典空心了好不好?”他的心是密的。哪怕…割去那些欲念神识。
神君看一看她。就像皞帝看一看浮岚。深邃的眼眸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夜昙的身影在其中不是石子,而是一丝微风。吹了就过了。看了就偏回了头。
“随你。”他说。
夜昙脸皮极厚,抓住他国师壳子下结实的手臂。彻底不许他游移视线和心。
“那作为回报,你也不许喊我离光青葵。”
这时候皞帝在冲浮岚喊:“连霏。”
浮岚习惯想笑应着。可大约是那只鸡腿给了她什么奇怪的勇气。她竟然难得懵然地多嘴一句,陛下为何要这样叫我?而不唤我封号?
神君:“这不是你的名字吗?你又要说自己不是天妃?”
皞帝说,唔,这不是你的名字吗?浮岚垂下眼睛,又柔声道,是,这是臣妾的名字。只是宫中少人知晓,臣妾惶恐了。
夜昙答:“不,我是。其实,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你…直接叫我公主吧。天妃也成!”
于是她在几次试图与先前的夫君聊之后的深情失败后,起码得到了不被喊作姐姐的福分。
在佛珠的转动中,夜昙跟随着浮岚在深宫中继续走着。神君也如常扮演着国师,再把可能与渡化赤狐有关的宫外消息传递给夜昙。夜昙身边没了闹腾的人,碰上三个冰块,这才也向娴静那走了半步。
她对曾叔公的看法又有改变。偶尔跟着他去往倚云阁之外的地方几次,实则皞帝对天象的确不看重,素日也很简单,不过就是上朝,批折子,听朝臣聒噪,弹压国师和国师的徒弟…离光赤瑶最近不在朝堂出现,夜昙问了神君一嘴。神君说不知晓,似乎是突发恶疾。
夜昙这回真的大肆嘲笑了:“要不说你是我的幸运星。先是夺了老国师的身子叫他重病不起又消失人间。再是一来,这离光赤瑶就莫名也病了。神君,我要好好谢谢你。”虽然你不愿意帮我打他一顿,还继续扮演他的师父。
“你与他有何过节?”
夜昙想了想。说来话长。于是道:“他面相太差,我看着想吐。”神君难得回了一句,哦,的确。不是太开阔心胸的一张脸。
夜昙要去摸他额头,神君差点跳起来。
“我的天,你是发烧了吗?你竟然能在言语上同我一道贬损人?”
“实话实说。”
夜昙极高兴:“那我定是相信神君的慧眼。”
正事闲聊话毕,夜昙复要说皞帝。她说他也同你一样,虽然每七天才见浮岚一次,话也少,也不因天象如何深情。但是为人夫的义务做得不错。没限制过什么,也没要求过什么苛刻的。若不是后来狐妖身份暴露,也许真的能和浮岚相安无事到老。
“可惜一切的静好还是比不过皇权巍巍。”夜昙感叹。“你觉得他在朝堂上如何?”
神君答:“政事处理妥善。他提到想要与兽族破冰。群臣有所反对也有所赞同。”
“你是哪一方?”
“反对。”
夜昙蔫了:“你就不能不演国师,赞同一下?这也是未来大势所趋啊。你看我和慢慢那会儿,人兽交朋友都是常事了。”
回答自然又是一番不可更改不可违逆应当静默观看的话。夜昙气极了,“你除了规行矩步,就没有别的意趣了?”
神君望进她的眼底。夜昙指指自己,“哦忘了。有我这么个顽劣的天妃就已经破坏了你两千七百年的规矩。”赌博偷蛋,下催情果子,还把他神牛涮火锅。
所以自然,他骨子里的细心也是为了夫君该尽的责任。就像皞帝对浮岚不坏,拎出去看已经可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