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昙把他扯到一堆人后面故意现了形:“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呀,就是,神君从不下凡,天天抓我与仙师赌博。今日也放纵试试?为了不激起你对麻雀牌搬空你蓬莱绛阙的恐惧,我们玩最简单的。斗蛐蛐儿。”
一身白袍的谪仙被迫也显了形。挺秀高颀的身姿和漂亮到不似人族的容貌很快吸引来了小二。夜昙想起被赶出蒲博坊的辣目,不由道,若是你去蒲博坊,他们第一日就会放你进去了,不像辣目。
神君接过小二递来的免费茶水,抿了口,嫌弃又不愿意吐回。只得艰难地咽。顺便问,这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之一?夜昙说:“嗯呐。”
蛐蛐罐子摆上来。神君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小虫。夜昙摸出两个骰子,体贴地问,掷一个呗?谁大谁先让自己的蛐蛐儿咬对方。
神君竟然没拒绝,颤颤巍巍得接过,丢了一下——一点。
夜昙笑倒。你比辣目差远啦。神君脸黑了。再掷一次,还是一点。神君不玩了。虫子也不要了。嘴里念着成何体统地站起来,本君本就不擅这些三教九流。
夜昙很受伤,起码装着很受伤:“可是我只擅长这些。”
嘈杂的人声里时不时有吆喝和作赌的局。这家赌坊最是新奇,在人界还未多六博棋的赌局时便摆上了最大的六博棋局。
有荷庄喊:“叫吃!”
神君坐下了,甚至挑了根竹签。夜昙随手掷出一个六点。神君守规矩道:“你先打。”
夜昙心想,少典空心是个比辣目还傻的。她装样子辣目能喊着娘子去抱她。少典空心抱都不会抱,只会别别扭扭地守规矩让着她。两头的好都没落到。
皞帝和浮岚在玩六博。据说这赌坊有个经久不败的赌客,尤擅六博。皞帝看过一眼本无兴趣,浮岚却难得有兴致,道,陛下您不试试吗?
皞帝给她掖掖外袍:“没带钱。”
夜昙:…
夜昙和神君的蛐蛐儿已经结束了一局。夜昙的蛐蛐儿咬死了神君的。神君输给她十五两。夜昙伸手要,准备偷偷丢给出来玩的人帝和宫妃。神君已为赌博之事悔不当初,顺便也回她,忘带钱了。
夜昙说:“那我今天是你债主。听我的。”
神君还是比辣目机灵的,辣目不用欠债就都听她的。辣目听樗蒲的规则也学得快,夜昙清清嗓子准备故技重施,给神君唠唠六博棋的规则。神君说:菎蔽象棋,有六博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我知道。
夜昙:“那你会吗?”
神君答:“自然。这只是一种棋。不知道怎么沦落到为赌。”夜昙说你这就是读书读傻了,变成赌怎么能叫沦落?有了金钱来往,大家斗智才会有劲儿。
那边的皞帝把自己一直戴着的玉坠子给浮岚了,说,拿去当了吧。夜昙想起辣目的天光绫,又想起自己的首饰。
“你有没有能现在当的法器?”
神君终于拿出了消失许久的听心法器。夜昙扶额说这个不行,还是要用的。你收回去。
自从来了这冬日的宫门外,夜昙就总想起别的什么人。也是她夫君,给过拥抱、一支舞、一个吻的夫君们。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她看见皞帝坐下来,对面那个常胜不败的赌客旁边有一盆富贵竹。
原来这就是时闻竹的故事。夜昙回忆着她的自白:她好似就出生在赌坊。被一个人族放在一边。迎来送往,有了她,那人从没有输过一局。他爱玩的是六博棋。直到有一日,不知怎么,他被个人族男子赢走了全部的钱。怒而将时闻竹摔碎。再不知所踪。
皞帝就是那个人族的男子。
夜昙突然感到悲伤,这个冬日的确寒冷,她在看着一个姑娘死去的路上,又多看了一个姑娘注定死去的开始。
赌客说:现在很少有人敢同我赌。皞帝在等浮岚从小二那换好筹码——这赌坊和当铺倒是一体,不用跑来跑去。皞帝依然说,哦,我同你赌。
夜昙也算是认识他大半年了,当真没见过像他话这么少又永远平和的人。连神君都会被她气得抓狂,帝王心术难道胜过神君的割欲念?那观星夜的敞开胸怀,话说得都是真的,目的么…还是别想了。帝王心术。
浮岚回来了,递给皞帝筹码。皞帝放在桌上。夜昙拉着神君挤在人堆后面,里三层外三层。神君不是辣目,不会龇牙扮凶狠只为带她进入最里的一层看热闹。夜昙说,你能看见吗?神君说,你若是隐身可以略略飞起来去看。自作自受。
夜昙久违地瞪了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