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点头,又奇道,“陛下为何突然…”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皞帝难得地答复着,“让夫人定个自己喜欢的。拟来去制。”
大监喜道:“您近日和夫人甚好,是否想让夫人升至皇后,那可不是改牌匾,而是挪宫的大喜事啊!”
皞帝竟带了丝微笑,但转瞬隐去道:“还得等师父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夫人愿意才是。”
第五颗珠子。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急匆匆入了昭阳宫,不多时,昭阳宫顶的天空竟绽放了夜昙无比熟悉的——太极图法阵的五色豪光!
第六颗珠子,昏黄烛火下,皞帝与浮岚对峙。却不是夜昙所熟悉的大监、圣旨、下狱、诛杀。两个人只是隔了几步远互望着沉默。直到浮岚欠身,决绝离去。
皞帝在后面凝望她的红衣,就像当初在斗兽苑风雪中的凝望。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佛珠一颗一颗被夜昙抓住,又在绽放这些瞬间后消散成土,化在夜昙掌心。其余还未被捡起的珠子也脆响着挨个消失,夜昙抓不住、握不到,不知不觉,惊惶袭来。
“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
这些画面是什么意思?佛珠为什么断了?皞帝拆牌子不是因为知道了浮岚是狐狸,要将她戕杀吗,为什么是想…他师父是谁?那老道士么?他十五岁被丢出宫廷在外游历所跟随的世外高人?他为什么会来宫中,为什么会有法阵的光出现在昭阳宫?他为什么没有下令处斩她,只是看着她离去?
夜昙握住了一把又一把的空气,最后终于看见了最后一颗珠子在几步之远,即将随着日出消失在这幻梦、这过去里。夜昙不禁喊些最信任的人——
“少典空心,少典空心!你去哪了?!”
最后的佛珠即刻被一束蓝光定住!被混乱时间丢来丢去的神君终于彻底脱下了国师的外袍,飞落降下,保住了这最后一颗法器!
夜昙扑过去:“怎么突然这样?这法器坏了,我看到好多好多奇怪的画面…”
神君将佛珠抬手悬至半空,还给她。
“只剩一次机会了。”他说,“时间再也无法跟随心意变幻。我们只还剩一次,向前,或者向后。如果无法得知真相,就不能出去。”
夜昙:“真相是什么?”
神君望着她,道:“我不知道。”
“夜昙姑娘。”
空灵似的叹息。
芳矶园的花草树木开始向天空流动,所处的地面宛如倒置一般。就像当初…最开始,染坊那处的万象幻境。一切景色都在消逝,褪色…夜昙和神君重新站在了倚云阁的迷雾幻梦里。
浓白迷雾中,有赤狐终于走出。
是有苏浮岚。她还穿着一袭晃秋千的宫裙,艳丽胜血,拖曳而来,面容平淡。
“我终于见到你们了,夜昙姑娘。”
…
“我知道,你们陪我走过了这七年。我从雾拂林出来的七年。”
“当初你给我的那个答案,是对的。可是,也是错的。其实陛下当日并没有下旨要杀我。他只是告诉我,我是狐狸,且是错嫁,便放我离开了。”
夜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我之前对于皞帝的一切帝王心术、深沉残酷的判断,都是错的?”
她对他最初,不以偏见旁观的印象才是真的。他对孩子很好,在宴席上会为夫人打掩护,话不算多,只有观星夜的晚上多些,可也不过是简短叙述,就把自己从前惨痛的人生悉数告诉了浮岚。
她要什么便给她,她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真心要教她剑术保护自身。
还有满宫的栀子,他亲手扎的秋千…都不是伪装,竟不是伪装。
他的深不可测,其实是一眼望到底的清水湖泊。他说和做的,便就是他想说、想做的事,没有其他原因。
“…陛下说您慢慢挑,这几日政务繁忙就不来打扰您了。但三日后辰时,请您去他那里会见贵人呢!”
夜昙又想起新雉说的,第五日她错过的会面。正是那日以后,皞帝的态度才急转直下。
贵人…师父?太极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早知道你是狐妖,也没有杀你,只是放你走了?那我遇到的是什么?”
“是我的噩梦。”浮岚拢了拢额发道,“是我这么多年,总会做的一个奇怪噩梦。”
“陛下对我不错。如果你卸下之前错误的判断去看他,他对我很好。”浮岚略看了眼一旁的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