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
不得不说,南城的宅子,在街上看着平平无奇,进到里面,那不是一般的阔气。所谓贵气逼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虽然都是官宦府邸,每家都有不少护院。但那些护院顶多算是好手,连高手都称不上。
高手在民间,真正的高手,谁会做看门的狗。
穿过几十家宅子,看到前面两棵孤零零的大树突兀的刺向夜空,猛地提气,飞身跃了上去,脚下就是徐府。
他已看到了池塘,看到了池塘上那个孤独的凉亭,还有凉亭里,徐元老头苍老的身影。
徐骄居高而望,环顾四周,安静的就像一片陵园。身形一闪,鬼影似的落下去——
徐元对着池塘,心中感伤。他是个很少感伤的人,也就是这几年,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添下这个毛病。
一声长叹,仿佛这一生的遗憾,再也无法弥补。
“想不到,徐老大人会有这么感伤的一面。”
徐元身子一惊,却不慌乱,只是说:“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徐骄问。
“我是猜到你会来。”徐元说:“我活的够久,见的人也足够多。一个人是好是坏,是聪明还是愚笨,无需深交,一眼也能瞧出个大概。你不像之义,固执,不懂变通。他有才华,却无才智。说来也怨我,为何要让他拜到明中岳门下。”
徐骄笑一声:“那老大人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元回过身来看着他,对这个称呼感觉到别扭:“你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你不聪明,也不愚笨。所以,我喜欢你,像你这样的人,才是我要的。”
徐骄又说:“这好像不是赞美。”
徐元坐下来:“这才是最大赞美。你觉得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聪明还是愚笨。”
“我不想做好人,也不想做坏人。”徐骄说:“好人总是要吃亏的,可我又鄙视坏人。坏人,就要做坏事,我这样的人,做不了坏事。至于聪明还是愚笨,我倒情愿笨些,只是这由不得我。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笨的时候,那就不是真的笨。”
徐元满意的笑着:“所以,你不拘泥于好坏。当一个人有了好坏之分,便有了厌恶喜好。有了聪明愚笨之分,也便有了固执。这也是你父亲最大的缺点,他觉得自己是好人,所以做的事理应是好事。他觉得自己聪明,所以做的事,理应都是对的。”
“你的意思是。他很自大。”
徐元说:“谦虚而自大。所以很多人喜欢他,尊重他,以他为首。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徐骄冷笑:“有人喜欢就有人恨,我相信恨他的人更多。只是我不明白,人会变成这样,绝不是天生。以老大人的见识,经三朝而屹立不倒,方圆之术必是炉火纯青,怎会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徐元长叹:“你父自幼聪慧,明中岳很是喜欢,要把他收为弟子。以明中岳的身份,我自然答应。”
“你们两个,好像不怎么对付吧。”
“明中岳乃皇室中辈分最长之人,已故的天承帝也要叫他一声叔叔。当年天运帝殁,传诏继位者,便是他这个弟弟明中岳。那时候,我才刚入阁。以明中岳的声望,即便没有这个传诏,他想做皇帝,也不是难事。”
“可是他没有,这人了不起,因为女人么?江山美女,他更喜欢美女,所以不要江山。”
徐元皱眉,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年轻吧。男人,年轻的时候,岂非都会为女人活着。
徐元说:“我也不是很明白。天运帝把皇位传给他,他却不奉诏,而是把皇位传给了天承帝。事后,我问他原因。他指着一个很大的花园说:做主人的,只会享受鲜花的美丽。但只有花匠,不但能享受,还能让整个花园,无论什么样的季节都能怒放争艳。”
徐骄想起天临城时,与明中岳第一次见面,说的也是养花种花的事,轻笑道:“我看他现在,世界已在花园之外了。”
徐元愕然:“是呀,所以他才有国士之称。明中岳把人分为三种:国士者,一国之士。国士在,世可安。学士者,饱学之士。知古今,晓兴衰,你父亲便是这种人。第三种就是像我这样的,是谓策士。虽非君子,在帝王之侧,纵横谋划,不问是非。”
徐骄笑道:“听起来,学士,好像是最没有用的。”
“怎么会没用。”徐元说:“当年王子干谋逆的牵连者,也都和你父亲一样,有学士之称。他们通晓古今,深知王朝兴衰,不能万世。究其原因,天灾次之,人祸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