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一课教给了我最贤明的君主!老夫万死难辞其咎啊!”
严孝说完背过身,轻轻抬手抹了抹泪。
这几日对林氏风朝的忧伤早已消磨了他本就不康健的身子骨,今日一番发泄之言,更是勾起了深埋心底的悲怆。
他有罪,他将一国之君教导得太仁善了!
可每至深夜时,他又倔强地想为自己辩解。
他没罪,君主肩上背负着万千黎民的姓名,他一怒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严孝擦干了泪才转过身来,他走到石桌前,缓缓拿过桌子上的行李。
褶皱的手背将其掀开,指尖动作温和地拿出了一块灵牌。
木制的牌位并不会很凉,可严孝的手指触上去的时候,像是摸到了一块寒意彻骨的冰一般,指尖瑟缩了一下。
旋即佝偻的肩背隐隐颤抖,刚止住泪的眸子又萦绕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曾永忠看到了上面的字,是遒劲有力的小楷写上的“穆风帝之灵”。
严孝轻轻摩挲着“穆风帝”三个字,他虽教导过皇帝数月,但自林放逸登基之后,便没再喊过他的名讳,如今更是不会对他不敬。
冬寒未过,春雨不来,凋零的枝叶看着比往日还要清冷几分。严孝的背影看着却是要比这刺骨的寒风凉上几分。
魂魄雄毅长身立,已许家国无惧死。
功名难计君恩厚,既赴九泉又何妨?
“小将军,有一言吾终身服膺,以为名言也,不知小将军愿垂听否?”
曾永忠正色道,“严大人请讲,晚辈愿洗耳恭听。”
“为人臣子,纵然手执尺寸之柄,亦不能做九阍之虎豹。孩子,你要记住啊!”
曾永忠抬眸望着他,和他目光相撞时,只觉得那双不复年轻的眼睛里仿佛还在燃烧这两团炽热的火焰。
这炙热的目光令他一介武夫都自惭形秽,直叫他感到无所遁形。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晚辈知晓,多谢大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