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机会了,他死了,”曾永忠垂眼注视着他,而后慢慢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蹙紧眉毛缓声道,“他说他终于偿命了,他还让我替他问你,他们韩家人欠你们林家人的债,可有还上一点?”
林知闻言神情悲恸,他收回手扶着书案哀叹道,“他父兄的债,哪里需要他去还?”
曾永忠看着他的尸体时亦是唏嘘不已,他轻轻拍了拍林知的后背,感慨道,“真不愧是那个使空城计能把城拱手送人的韩麒。”
“那其他人呢?穆逊呢?”林知转过身,眸中似有希冀。
“我没见到,估计也是没了。”
林知冷笑道,“在他们眼里,真是人命贱如草芥。”
韩奕愧当了那仁孝之名,他可比他的兄弟要心狠手辣多了。
这样的人会是赢家,不过绝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曾永忠轻声道,“近来京中怕是不太平,曾家如今尚且处在风浪前沿,晚些吃了饭,你先回何州吧。”
林知摇摇头,“不想回。”
“不行,”曾永忠道,“这里太危险了。”
“没事的……”
曾永忠打定主意的事儿,林知可拗不过他。
况且起兵这几日死了这么多人,等尘埃落定估计就要大礼佛了,到那时依旧顾不上林知。这人多眼杂的,与其让他在这里受累,还不如将他送回山上。
不过他今日既不想回,那就等明日。
***
肃云年间,蔡思联合韩麒,袁集,穆逊发起的政变,被早有防备的宁王镇压。
楚王被乱箭射杀,蔡思、袁集、穆逊因反抗而遭诛杀,其余将领皆被宁王下狱,等候处罚。
皇帝病重,昏迷不醒,人心惶惶。
蔡国公为小独孙蔡毅,日日去请罪,请求削去罪大恶极的蔡氏竖子蔡思的职位,又请自裁谢罪。
韩奕期间好心劝了国公几次,国公皆不愿离去。
又过了三日,在宁王衣不解带的照顾下,皇帝才清醒了过来。
他听了宁王的禀报后,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好在宁王仁义,替那些逆臣求了情,皇帝准了宁王的从轻处罚方式,许楚王入殓皇陵,銮驾亲临国公府,表示不予追究不相干人等罪过。
蔡国公的次子,即蔡思的弟弟蔡泉和儿子们彼时在边关城镇驻守,晚了几日才收到信件,得知蔡思大逆不道之罪,日日忧虑,寝食难安,直到今日才被紧急召回。
蔡泉携其儿子三人只带一小队近身侍卫回朝。
韩展业拖着病体先是亲临了国公府,而后借着补上承和宫那一宴之名,由礼部尚书刘希和给百官发了邀函。
昨日亲临国公府,给足了蔡国公面子,今日又当着百官的面处置了蔡思的事,又叫他们看清了皇室威压,韩展业打得一手好牌。
甚至在此事上,他还留了个心眼,只斩了个文臣蔡思,倒是“放心”地留下了武将蔡泉和他的儿子们。
韩奕拿着金盏饮了一杯,他此次借机彻底铲除了英王一派的残兵败将,如今得势的刘希和倒还算有手腕,今日到场的大多数官员都是依附自己的人。
“蔡家忠勇,想当年国公单枪匹马杀入东灵国,勇猛无比,朕遥望之亦是自愧不如啊。”
韩展业两颊深陷,仿佛两个巨大的黑洞,看着就叫人瘆得慌,不过好在他一开口,宴会的气氛就缓和多了。
蔡国公一听此话,急忙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殿前跪下了,“皇上厚爱,才许我蔡家今日之繁华,老臣受宠若惊,生怕未能尽心尽力。”
韩展业靠在龙椅上,手扶着金漆龙头,有气无力地抬了抬,语气轻快道,“哪儿的话,蔡国公还是这么谦逊,还是这么谦逊。”
蔡国公眼神瞟到龙案的位置,借着华彩艳丽的宫灯的照射,依稀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水果,他睨窥了皇帝一眼,便又重重地低下头道,“非臣谦逊,实是无功不敢受禄。”
“蔡家的好儿郎为朕杀敌,哪能说是无功呢?”
韩展业呼吸沉沉的,他换了一口气,才看向蔡泉继续道,“蔡将军一回来,边境便给朕送来告急文书,国之安危,还赖蔡氏啊。”
蔡泉见皇帝看过来,急忙起身走到阶下,跪在父亲身边,声音沉稳道,“臣等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染和蔡越一看爷爷和父亲都跪下了,急忙拉起一旁还在吃东西的三弟蔡毅也走至阶前跪着,恭敬地聆听圣训。
“这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