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知给自己倒了一杯,“无妨,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
许是送走了卫思易,所以林知闲了下来。
思及此,何虚习渐渐放松,不再绷得死紧。
一杯茶见底,他拿起勺子给先生舀了一杯,再给自己那杯填上,顺便问出心中所想:“文隐是孤身进京?”
见林知轻轻点头,何虚习急忙问道,“他就一人……”
“牧君不必太过担忧,京中有人。”林知的声音如百年陈酿般醇厚,他一开口就让何虚习心下安定了不少。
林知轻轻扇着象牙扇子,红院如今发展繁盛,更有曾永忠在,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可。
可何虚习没有他这么大的心,思忖片刻,还是略微紧张地问:“那这一路上—”
林知抬手止住,说:“若他自己连云京都去不了,凭何做更大的事?”
是啊,林知亲自教出来的人,若真无把握或若真有危险,怎会让他去?
当真是醍醐灌顶!
何虚习放下眼睑,说,“是我想岔了。”
林知端起杯子浅尝一口,“你这是意气用事。”
又是一语道破!
“是,虚习受教了。”何虚习道。
他确实不及先生。
他总揣着心,做什么都要在心里过一遍。而先生早将心尘封,做什么都只过脑子。
亏得如此,才能八风不动。
林知缄默,大多数时候,都是何虚习在说。
他们前几天去周州看望三妹一事,有提前告知先生,但回来后还没给先生写过信,所以还没将周州近况报给先生,现下倒好一起说了。
“周州还是老样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愧是大商之州。”
“怡芳呢?”林知说这话时无甚表情。
何怡芳,何州嫡系女,何家第三。所以要算的话,何世怀应该是老四。
商人素虽狡诈,但首商之州周州却是真正对风朝忠心耿耿的。
韩展业起事时若非没有甲兵在侧,周开德定不会压下那番与之一战的心。
明德皇后何连依殁后,何虚习的父亲何彧听从曾永忠的建议,择木而栖,所以那时何州没有太大的动乱。
也盖因韩展业手腕实在是太过强硬,逼宫后直接封锁了京都,一点风声也没露出,而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刀子悬于众人头顶了,此状之下,试问谁人还敢动?
周州的情况也差不多。加之商人不仅狡诈,还圆滑,最懂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事已至此,他们也就认命地从了。
而今林知要谋那事,须得用到他们。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联姻。
何州有女,周州有男,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若无意,一个女子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但若有意,这女子便如绳,将两方都串起来了。
显然,周州也有此意。
只是,周州有意,周牧君有意,不代表周家嫡男也有意。
何怡芳嫁去至今已有三年,独守空房也已有三年。
“老样子。”何虚习叹了口气,“不过好在周州有意与我们守望相助,倒也是好生伺候着。”
林知却不苟同,而是说,“好生伺候着又能怎么样?既然试出了周州的意思,就让她回来吧。”
这是先生先前就说过的,他们此行,也是为的这个。但他见过自家三妹在那边的日子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